他们一路从青屿村走到京城,余娇清楚的记得两人之间的点点滴滴。
记得晨光之中水珠从他清隽脸庞上滴落那一刻的悸动,记得他们走在长满野草野花的乡间小路上,他说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记得他脸上隐忍克制的神情,硬朗而又踏实的怀抱,潋滟深情的桃花眸……
程英许久都没等到她的话,他自嘲一笑,疲惫的转过身:“前日夜里刘子期与肖宁从大同带了兵进京平乱,姬无道已经退兵,京都没什么危险了。”
余娇泪眼一滞,原来师哥先前的话都是吓她的。
程英转身走出了竹屋,帮她将房门合上,天边高悬的月依旧洒落着清辉,明朗皎洁,与一个时辰前并无什么分别,只眼下那蟾光却无端的叫人觉得透出冷意。
冷风吹动他的衣袍,程英一步一步走远,他回首看向身后那间亮着烛光的竹屋,心间又苦涩又茫然,踉跄独行半生,寻了半生,可是这条路好像从来都不会有人陪他走下去。
其实他从来没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对死也是无所谓的。
这些年全凭一个遥不可及的妄念支撑着,全凭对娇娇的执念,可是他好像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拥有她。
他没法不去怨天尤人,为何偏偏总是晚一步?为何要这么阴差阳错的错失她?为何情之一字半点不由人?
程英站在山间的夜风里,从怀中摸出了一只小瓷罐,在娇娇提起回京都的话题之前,他是准备丢掉它的。
毕竟他的娇娇知道是他后,表现得是那样在乎他,一如既往的依赖他,一口一个亲昵的师哥。
可眼下,程英捏着瓷瓶,心里荒凉得如同这山顶寂寥的夜色。
他仰头看向天边的那一轮明月,这世上若真有神明,能否告诉他,如何做他才能得到娇娇的心,才能将她留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