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很快就松开了她,沉默地拣起书,重又摆到书架上。
空气里弥漫开莫名的压抑。
沈银翎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你——”
“陛下!”轿辇已经停稳,桂全焦急地挑开轿帘,“您没事儿吧?”
陆映淡淡道:“无妨。”
沈银翎垂下长睫,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德顺已经检查过,禀报道:“宫人做事不仔细,连砖上长了块儿青苔都没发现,偏又遇上雨天,这才叫轿夫滑了脚。明日一早,奴才定狠狠地罚他们!”
陆映瞥了眼那名轿夫。
轿夫惊吓不轻,正以头贴地,浑身颤抖。
雨水濡湿了他的衣裳,磕在地砖上的膝盖更是湿透。
其实今夜之事也不能全怪宫人。
他才登基,宫中事务冗杂,皇后这段时间又厉行节俭,一直在削减宫人数量,然而宫里要做的活儿却不曾减少,宫人们做事着急,一时疏忽了宫巷地砖上的青苔也是有的。
今日是中秋佳节。
他虽过得不顺心,但他是君王,他的喜怒不及社稷苍生来得重要。
在他统治的江山里,总该有一些人在这个中秋节团圆快乐。
是以,他平静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罚了。”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轿夫如蒙大赦喜极而泣,拼命磕头。
重新抬起轿辇时,反倒愈发谨慎小心。
沈银翎揉着手帕,好奇地多看了陆映几眼。
陆映淡漠:“看什么?”
沈银翎道:“若是别的皇帝遇见这种事,轻则打宫人板子,重则将他们杖毙。都说帝王是万金之体,你倒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万金之体?
陆映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老师教他的东西里面,从没有这种说法。
沈银翎垂着头,把手帕往指尖缠绕:“还有,刚刚,谢谢你。”
她难得说一两句好话。
可是陆映听着反而更加烦躁。
他绷着脸,没理她。
轿辇终于到了芙蓉殿,海棠和微雨瞧见沈银翎从陆映的轿辇里出来,顿时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