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鳄露出了个疑惑的表情,他说:“你认为自己是异类吗?教授?”
“或许和你恰恰相反。”席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我看起来更像个正常人类,但事实上我不是,比如我无法如此直白的问出这个问题。”
“但那并不算是什么异常。”杀手鳄摇了摇头说:“如果有个人对我欲言又止,表示他有个问题想问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会觉得他是内向或是慢热,而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那在聚会上看报纸有什么不同呢?”
“你不会受到那些有趣事物的吸引吗?”杀手鳄说:“你真的能在大家要么专心钓鱼,要么兴致勃勃的玩扑克或是聊天的时候静下心来看报纸?”
席勒想回答“我当然可以,因为我很烦,觉得这一切都很吵闹,完全打破了我生活的规律”,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跟人们一起玩让你觉得不高兴吗?”杀手鳄又问:“你喜欢独处?”
席勒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要办派对呢?”
席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拜托,又不是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搬个家都得办个派对。”杀手鳄说:“如果你想通知别人你搬家了,那就写封信给他们,告诉他们新地址。”
“他们不会觉得不礼貌吗?”
“那你可以写‘我并不喜欢聚会,就不邀请你们了’,以你平常的作风来看,如果收到这样一封信,我丝毫不会觉得惊讶。”
“不会觉得我是个怪胎?”
“你明明根本不想和大家一起玩,却非要把人聚在一起,自己却在那里看报纸才更奇怪。”杀手鳄说:“有点像个出错的程序,前一秒还在往一个方向运行,后一秒就非要变更轨道,太怪了。”
看着席勒略显复杂的表情,杀手鳄说:“你认为我们会不允许你表达真实的感受吗?我们会因为你是个内向的人不愿意举办或出席所有宴会就不把你当做朋友吗?”
席勒并不知道,因为他不知道他与他人建立的联系有多强,这种强度能否允许他表达真实感受。
“不,教授,我们当然不会,不管你是否与我们建立了极强的联系。”仿佛现在杀手鳄才是会读心术的那个,他说:“一个聪明人应该允许他人不喜欢某个集体,不喜欢某种生活方式,甚至是不可思议般的选择黑暗与孤独。”
“因为人类是无法互相理解的,他们一定有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不能理解,就应该选择尊重。”杀手鳄像开玩笑般的补充了一句,“当然要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
“当然,如果你举办了个大派对,却独自坐在那里看报纸,我们也只会觉得你奇怪,这种奇怪源自于不理解,不理解你怎么能不受热闹的吸引,但我们不表达出来,就代表我们尊重这种行为。”
“普通人的想法和大众选择并不一定一致,我们都学会了在与大众选择背道而驰的时候把这称之为我们的个性,而不是一定努力活成这个社会的平均值,那才是真正的异常。”
席勒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说:“因为普通人常有个性,他们做不到平均值,也不愿意去做,所以他们所建立的社会对此包容度很高。”
“甚至是鼓励如此。”杀手鳄说:“不然平庸怎么会成为一个略带贬义的词汇呢?我们都想要有突出的个性,活出和别人不一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