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拐点

漂灵启示录 肖君子 3644 字 5个月前

“几个原本依附夜柏府的游兵散勇,在他们被审判镇收押之后暗自行动,把徽州撇得一干二净。”

“顺带指摘袁重国假公济私,反被敌人当枪使,然后自己撞到噬宴的枪口下。蒲瑾则被刻画成一个卷入袁门和夜柏府之间恩怨,最终为救晁都百姓而牺牲的悲情英雄。夜柏府是有错,但也是‘被逼无奈’。”

“可怜袁将军现在没法说话了。”

“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内忧外患’的故事,是圣炎要对我们出手,潇康和董卿蓝都是叛徒,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茉雁府似乎是被‘殃及’到的。”

“还真给他们面子……”

“但央阒司管外交的,呵,说不定会让茉雁去质问皇帝呢。”

“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联呢?”

“……这个就不好说了。”

人们探寻的眼神不约而同地朝向看台中央区,茉雁煊煜仍端端地在那坐着,有点不知所措,和他父亲比,确实差了太多底蕴。

……

“那这么说,”诸葛正辽问到绝境领的事,确认道:“当时只有白皓修一个人,在意识混乱的时候见到了潇康将军么?”

阚明瑞说:“白皓修可以和潇康对质。”

“判官大人,”明城凌志在席上,突然说道,“我府上有一养女,曾是雪连城下一名流魂,和潇康是青梅竹马。”

“啊?”

“他说什么?”

看台上八卦之血疯狂翻涌。

“我操……”文禄昭感觉自己今天三观尽毁!

明城凌志接着说:“但就在皖州饥荒,董卿蓝人体实验案发的那年,她和潇康失散,并且失去了一段记忆。我曾命回道所诊断救治,他们说异术所致,但看不出是什么。不过今年我在朝会上听了神侯君的汇报,注意到董卿蓝曾经用一种名叫惘生术的禁术清洗实验体魂魄,之后才对他们接种融蛊。”

诸葛正辽问:“那您认为导致令爱失忆的禁术,就是惘生术吗?”

明城凌志说:“朝会之后我回到柳州,命技术局搜集相关资料,他们说……敏心的魂魄的确有被清洗的痕迹。技术局的报告我也带过来了。”说着有人乘上一叠卷轴,作为证物,由审判镇接收。

诸葛正辽又问了明城凌志和玫敏心相遇的细节,然后叫玫敏心上来说话。昨日审判镇有专人对她做了详细检查,这时也呈上结果,当庭与柳州技术局的对比。

当年董卿蓝案是审判镇全权处理的,对惘生术有详细的研究记录,还真看得出来!玫敏心身上果然有惘生术的痕迹,但那时的魂魄清洗似乎很不彻底,推测是进行到一半时被打断了,因此只抹去她小部分记忆,和其他实验体的完全失忆、丧失认知能力的状态大不相同。

“证人玫敏心……”诸葛正辽仔细盘问她和潇康的过往,从相识到分别,尤其皖州饥荒的那一年。玫敏心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诸葛正辽压着心中震动,又问:“你和潇康将军当时是否对流魂失踪、人体实验相关之事有所了解?”

玫敏心摇头,“我不知道,我记忆里没有。”

诸葛正辽接着问:“你离开皖州之后可有再见过潇将军呢?”

玫敏心说:“九三年六月,他和蒲先生一起护送圣炎九皇子过来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就那一次……但他说的话,和我记忆对不上。”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顶着人们的目光,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明城凌志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而岳修兵也在厅上,就站在明城凌志身后,暗沉沉地凝视着玫敏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之后,玫敏心几乎是原封不动地复述那晚潇康对她说过的话,她已经在心里演练很多遍了,可当众还原一个痴心人被抛弃的场景,对一个女人是何等羞耻?但她还是坚持完成,没掉一滴眼泪。

文禄昭捶胸顿足地骂道:“渣男!还我女神清誉!”

吕裕龙连连咋舌。

……

“皖州,要打仗了啊?”

又有人议论着:“所谓师出有名。”

“他们还要公开表明态度,奠定一个基调,然后名正言顺地重启融蛊解药的研发吧?再把空间构术和崩玉理论送给天工府。”

“对,茉雁府别想染指了。”

“之后的晁都会显得很拥挤吧?”

“……呵呵。”

审判进行到这个阶段,气氛和之前明显不同,舆论已经有了导向,人们的思路也终于变得清晰起来。这场审判涵盖了怎样的政治目的,证人们所陈之事究竟有没有漏洞,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零零散散地拼凑出一个有头有尾的解释,而人们都知道,解释过后,就是要他们表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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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皓修修整过后,带洛桑一起出去,回到证人席上,不想错过好戏。卫律官法外开恩地给添了把椅子。

“诸葛大人,”霁慕白望着台上,说:“我其实算不得什么证人,也不是你们要找的嫌犯。此等大案,今日梳理到这个份上,我以真央灵术院综合榜首、慕州崇明阁长骑督军、四大贵族之霁慕家朝会代表的身份,想为夜柏府全族,说几句话。”

慕州人的心“咚”得一声沉底了,脸皮直发麻。一瞬间,怀化春感觉数道浸满恶意的眼光朝自己射来,那些情绪太过暴露,以至于立刻就被他察觉到。

霁慕白昂然道:“女帝应天年代,贵族专权,民不聊生,十三国有了灵术武装,纵横侵略,杀伐不断。可当年战场上用血肉铺路的是谁?是数千万的苦役和农奴,就如同此番晁都一夜时间死于非命的七千八百六十四人,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说话了。”

众人眉头紧锁,感觉不妙。

“三百多年过去,为什么我们还是这样?”霁慕白痛心疾首地质问他们,“各界总说夜柏府不配入贵族之流,他们是暴发户,为女帝打开国门是叛变,广开言路推行工商是下作,扩张天赐军包围晁都是要夺塔谋逆……可在我眼里,他们是改天换地的先驱者!是静灵界傲立东方的奠基人。”

霁慕白气息一提,抖落了一身无形的枷锁,话音中那丝丝缕缕的颤抖被他藏起来,昂首挺胸地说:“霁慕白恳请判镇缉拿游军司令潇康,并且,重审八三年轩辕塔密使沈同文暗杀同僚,诬告夜柏腾老将军谋逆一案!”

人们的眼珠子瞪出来了。

岂料霁慕白还没说完!紧接着又照时间顺序列举了共计九桩大案,全是这十几年间袁重国打压夜柏府,盘剥天赐军的重要手段,话间以受害者身份将背后阴谋全带了出来。

群情激奋——

“满口胡言!”

“蒲瑾才是临死前随意攀咬……”

“这小子该拖下去虫狱十五年监禁!”

霁慕白字字铿锵地说:“一切证据,具在南通路四枫院,我可以提供清单,判官大人派人取来,一一核查便是!我霁慕白今日死谏,请把袁将军当年做过的事一一公开,还晁都百姓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