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咽声起。
亥时整。
夜已深,赵家小院后方添了一座新坟。
赵猫儿跪坐坟前,怀里是依旧木呆呆的虎头。
静立一旁的陈初把沾满血污的螺丝刀在衣服上擦拭干净,而后认真瞧了赵猫儿一眼,忽道:“你们姐妹多保重,我这就走了。”
赵猫儿闻言缓缓抬起头看向了陈初,而后又把视线移向了黑夜,这才呐呐道:“你也要走了呀”
似有挽留之意。
“是啊,毕竟杀了人。”陈初同样盯着黑洞洞的前方,道:“现在我连个户籍都没有,要是警.要是官衙来了人,我恐怕说不清。”
说清说不清是一回事,关键是陈初对封建时代的黑暗底色没有信心。
一旦进了官府,谁管他是不是‘正当防卫’,到时一阵大刑伺候,陈初90%屈打成招。
剩下那10%,留给‘当场被打死’这种可能性。
听他如此说了,赵猫儿纵有千般理由也无法再开口,于是跪在地上微微侧了身,伏地叩首,颤声道:“今夜之事多谢搭救,若有来世,猫儿做牛做马报答.”
陈初侧身躲开,道:“不用,本来就是你先救的我。这次算我们扯平了。”
猫儿似乎听出了某些深意,悄悄抬起眼皮,却发现陈初正以审视探究的目光盯着自己,猫儿一阵心虚,急忙低头避开对视,再不言语。
陈初不太熟练的拱了拱手:“你们多保重。”
随即转身,身影渐渐隐入雪夜。
赵猫儿跪在原地,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无意识的搅来搅去似害怕、不安,又似在抉择.
四下一片漆黑,除了雪花飘零便是北风呼啸。
猫儿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抱起虎头跑回家中。
家里仍是那副狼藉景象,刘大的尸体静静躺在房门位置。
猫儿小心迈过,去里屋翻出一套娘亲一直保留着的亡父衣衫,又把米缸中那点粮食和娘亲拿命保下的银钱细软一股脑兜了,这才抱着虎头走了出去。
可刚至院门处,猫儿却又回头看向这座她曾经一日不愿多待的院子,细细打量后折身走了回来。
屋内那碗油灯还亮着,猫儿稍一犹豫,随即挥袖将其打翻在了柴堆上
火苗腾一下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