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个钢琴演奏者在舞台上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特色肢体习惯,或是面部表情,比如有人喜欢在音乐还没开始时便如同得了便秘,有人则是随着旋律的变化不停地模仿金鱼吐泡泡。
李安习惯在音乐开始之后让整个面部保持一种麻木状态,有时他会觉得表情随着音乐而动会影响到他双手的注意力。
久而久之他便在钢琴演奏中形成了自己的面部神情特点,省略字数的说法就是面瘫。
如果没有音乐只看李安演奏时的表情,没人能猜到他正在弹一段什么情绪的旋律。
就如此刻,边邢军终于有机会近距离观看李安的现场,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原李安弹琴的状态如此老派,这里的老派并非贬义,相反是一种赞扬。
他参加过不少录音工作,这份沉稳在年轻的演奏者身上并不多见。
只听耳边这段欢快的钢琴旋律,你很难想到演奏者此刻正襟危坐的一丝不苟。
“原来他真是你们蓝天的老师。”
老边还以为当时音乐会上的纪录片只是选了蓝天的教室作为取景,“你都不给我提前打声招呼。”
“谁知道你偷偷摸摸跑去看他的音乐会,”秦勇反吐槽道,”而且我最近天天发的朋友圈你是真不点开看。”
“快别说你那个朋友圈了,”老边摇头,“也就是你了,换孔东我都给他屏蔽了,成天打小广告,整的和工作号似的。”
秦勇:“那我现在就做这个,有什么办法,哪像你成天到处潇洒。”
老边:“忙归忙,没事你也联系联系,我和孔东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从德国盼回国,又把你从燕京盼回来,你可倒好,自己扳手指头数数,从你去年回来到现在,我们一共聚过几次,周末周末没时间,过年过年还一大把的应酬,你快忙死算了。”
秦勇:“昨天晚上不是请你吃过饭了吗?”
老边:“人话?不是,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欠呢。”
秦勇:“行了行了,今天晚上继续还不行吗?”
老边:“何家老鱼头,最少七斤六两的,差一两这事不算完,而且今天晚上你得给我喝酒,别再拿开车当借口,昨天给你留面子,今天我看都是熟人昂。”
秦勇望着钢琴前的李安乐了:“晚上谁喝不动了谁是孙子。”
老边也乐了:“菜都没上就醉成这样了?”
这时陈璇王盼盼二人各自持着乐器从后台走出,顿时间整个舞台都变得妩媚起来。
老边目光落到王盼盼身上,感慨道:“这丫头都这么大了,我总感觉她还上高中着呢。”
秦勇也叹:“你当你还年轻,都两个孩子爹了。”
谁说不是呢,说到孩子,老边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这个兄弟未来可咋办啊。
“开工。”
老边起身,几步从观众席走上舞台。
“三位老师,我们一会儿先录画面部分,正好你们走一遍听听声音,有什么需求我再根据情况调正一下舞台,然后我们再录音乐部分。”
老边说着推了推眼镜,接着笑道,“录多少遍无所谓,但是一定要录到你们满意,这个厅今天咱们说了算。”
秦勇也跟着上了舞台,补刀道,“钱我一分没少花,大家争取录到音乐厅下班。”
老边:“行,听他的。”
一顿,“各位准备准备,我也下去准备准备。”说着老边回头打了个响指,接着两名负责录像的工作人员出现,他吩咐,“都打起点精神,画面争取一遍过,给三位老师留出精力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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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随着舞台灯光亮起,所有机组到位,秦勇最后叮嘱了一声王盼盼,“放松。”
接着看向陈璇李安,点点头,“加油。”
走下舞台,秦勇第一时间来到音乐厅最后一排。
转身再望,这次他满意了,三人调整后的舞台位置是他想要的。
从指挥的角度,他认为三件乐器按照这个位置来演奏可以最大程度的展现出舞台画面效果。
此刻舞台上的三人成一个品子,钢琴处于后方,钢琴右前方是侧身坐抱琴的王盼盼,钢琴左前方是持笛微微侧站的陈璇。
从左边看,王盼盼像是坐在C位,从右边看,陈璇像是站在C位。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李安都像是个弹钢伴的。
没有关系。
三人彼此间一个眼神交汇,十秒后,李安弹手落指。
滚滚琴声由远及近,车尔尼op.256,第一次响起在蓉城音乐厅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