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笑了。”
“你俩摊上事了,我现在心情非常不爽,你俩这个月的工资没了。”
二人闻言,一点都不害怕,只是笑笑。
知道杨军是在跟她们开玩笑,她们也没放在心上。
平日里,杨军不知道威胁过她们多少次了,可是每次发工资的时候,不仅如数照发,而且奖金比工资还高。
“哥,其实你炒的菜还挺好吃的。”
厨房里传来马香秀揶揄的声音。
杨军摇了摇头,笑了笑,然后坐在餐厅里等着吃午饭。
闲着无事,就点上一根烟。
刚吐出一口烟,就看见杨安国从外面走来。
“哥。”
杨安国进来,叫了一声,然后就坐在杨军旁边。
“嗯!来了。”杨军应了一声。
然后回头冲厨房道:“香秀,多炒两个菜,我和安国喝两杯。”
“好嘞,哥。”
马香秀应了一声。
听说杨安国来了,特意从厨房里伸出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缩了回去。
不一会儿,马香秀就出来了。
她先把酒端上来了,然后把刚才杨军炒的那份青椒土豆丝也端上来,另外还有一盘油炸花生米,让他们先喝着,后面的热菜马上就好。
杨安国自从进来,就板着个脸,就好像谁欠他二百五似的。
“跟我喝酒很为难吗?”杨军问道。
杨安国愕然:“没有啊。”
“那你耷着个脸给谁看呢?”
杨安国闻言,叹了一口气。
“哥,我妈快不行了,也就今明的事。”
杨军愣了一下,然后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他早就知道二妈秦秀芝生病了,说是抽时间去瞧瞧,可一直拖到现在没去。
要不是今天杨安国提起,他都快忘记这茬了。
“安国,对不住啊。”杨军拍了拍他的手。
“哥,不怪你。”
杨安国苦笑道:“我妈做出那样的事,甭说您不待见她了,就连我这个当儿子的打心眼里讨厌她,您也甭放心上。”
杨安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瞧得出来,他还是有点在乎这事的。
毕竟两家的关系太近,自己母亲生病住院,这么长时间,杨军都没有过去探望一下,他总觉得心里不得劲。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杨军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都快不行了,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人觉得虚伪。
但是,客套话又不能不说,必要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我打算今晚把人接回家,我妈说,她不想死在医院里头。”
杨军听了,心里一阵酸痛。
老一辈子人那种落叶归根的执念非常深,不管身在何方,总希望最后能躺在那片热土里。
“二妈接回来后,你是打算放这边还是送回老家……”
杨安国闻言,眸子里通红,眼睛隐隐有几滴泪水滑出。
“我已经在城西郊区买好了墓地,和大伯在同一片墓地。”
完了,接着补充了一句:“是我妈要求的。”
杨军闻言一愣。
本以为二妈会选择回老家落叶归根的,没想到她会选择留在四九城。
此时的杨安国再也抑制不住苦痛,小声的抽泣起来。
“我妈说,她下辈子不想托生在农村了,她这辈子受够了苦,不想来生还要当牛做马。”
杨军闻言,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顿时压抑的不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不仅是二妈秦秀芝一个人的执念,恐怕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每一个农民的心声,要是有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谁也不愿托生当牛做马了。
秦秀芝如此,其他人也亦然。
杨军唏嘘道:“那就……满足二妈最后这点愿望吧。”
要是搁以前,光一块墓地就不是杨安国能承受得起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和杨安邦都是领导干部了,工资和待遇大幅度提高,再加上最近他们投资了一个酒厂,一块墓地的钱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这时,马香秀把饭菜上来了。
见杨安国哭的这么伤心,踟蹰了一下,然后一狠心就回了厨房。
男人最不愿意在自己女人面前留下软弱的形象,男子汉伤心不怕,一杯酒下去,就没有解不了的愁。
“来,安国,哥陪你喝三个。”
杨安国用袖子一蹭眼泪,然后端起碗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不用杨军陪着,他就连干了两碗。
三碗酒下肚,他觉得浑身通透多了。
酒,是个好东西,能让人暂时忘却忧愁。
此时的杨安国,正需要烈酒来解他心中的忧愁,不管秦秀芝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人之将死,一切都如过眼云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剩下的就是父母的养育之恩。
“啊!”
杨安国突然吼了一句。
借着酒劲,把多日来的苦恼全部发泄出来。
厨房里的马香秀听见叫声,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见杨安国无事,于是又悄悄地回去了。
“哥,你说我为什么对她就是恨不起来呢?”
杨安国双手撕扯着头发,痛苦道。
“胡说什么呢,那是你亲妈,这天下哪有儿子恨母亲的道理。”
杨军有些生气。
他觉得杨安国有点耍小孩子脾气。
都成年人了,还说着这么幼稚的话。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即使之前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但是看在她养育你几十年的份上,一切的恨在这份恩情之前什么都不是。
“哥,你不懂,你不知道……我恨她。”
杨安国此时非常痛苦,脸上的肌肉因为拧巴皱成一团。
杨军板着脸道:“安国,你千万别犯糊涂,二妈现在躺在病床上,也没多少日子了,你千万别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此时,他觉得杨安国太不懂事了,连这种话都能说出来,他觉得杨安国有点无理取闹了。
“哥,你不懂,我……”
杨安国嘴巴几次张合,一副痛苦的样子。
“其实我……我不是她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