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的。有两个事情,文长虽然来杭州才一天却也听说了。”
“什么事?”高翰文好奇地问到。自己回杭州虽然有三天了,但文书欠账太多,都没时间去打听其他的。
“第一个,就是出现了专门针对胥吏考试的培训机构,有在职的胥吏亲自参与培训,有上一届的高分胥吏传授经验。收费几乎与大人的科举冲刺班相当了。既然两年一轮,那么一个大家族,有八九个周正的青年才俊,就能够保证连绵不断的胥吏世家地位了。其他拿不出足够青年的中小家族,反而更容易中断胥吏职位的占用。高大人的用心良苦,可能为他人做嫁衣。特别是那些普通人,哪有胆子去考试胥吏。”
这个视角,高翰文还真的没考虑过。之前只想着只要让多数人都了解衙门,都不怕衙门,自然能解决少数人的裙带关系对新学实施的制约。
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有些想当然了。妈的。虽然知道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策略,但被人点破后,还是有些气愤。这不是占我高翰文的便宜是什么呢?还是白嫖那种,说不定背地里还跟着其他人一起骂自己呢。
“那第二个呢?”
气愤归气愤,面子却还是要绷住的。高翰文耐心地问第二个事情。
“第二个也与这个相关。让族中子弟轮番考试是当前胥吏的第一重应对。第二重则是辞职的组织了衙门事务代办所。高大人的原意恐怕是借此让百姓都熟悉衙门,从而开天下未有之民不畏衙的创举。然而,一旦这些代办所普及,那么百姓为了节省初次或者亲自联系衙门的成本与繁琐,怕是往往花钱聘请代办。长此以往,百姓恐怕同样不能了解衙门,反而要持续地给代办交钱买个舒心。”
徐渭说完,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就等高翰文的表态了。
一条龙衙门事务代办,对百姓确实是好坏参半。
高翰文眼睛滴溜溜转了好几圈,确实没想到很好的解决办法。事实上,这玩意在后世也都无解,三代同衙,江山传承还不是那样。
到这里,高翰文有些惰性起来,反而不想了。打补丁的机制设计这玩意是无穷无尽的。与其费脑筋,不如等徐渭先说看看,有什么高招。
“先生既然说了,定然是有说教授的,还请不吝赐教。”
“高大人过谦了。学生确实想到了一些,但谈不上治本之策。”
“比如首先,可以尝试胥吏皂役考试文武分开,皂役按户随机抽取,已中之户六年内不得再次参与抽签。百姓直接去考取白身文吏有些困难。但一旦有机会成了差役,自然就有野心改换门庭到文吏了。也只有如此,让百姓看到一条成功的路径,他们才会愿者上钩。否则一开始他们就不抱希望,自然也就敬而远之,当做别人家的事情。这一点,恰恰就被那些个别大家族利用了。”
看着高翰文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徐渭原本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想到一个对策,说完就该消停了,现在看来干脆继续说完算了。
“剩下的,都是写传统的,比如禁止胥吏皂役参合考试培训,禁止其辞职后从事代办行业。虽然未必收到效果,但短期内总能压一压。等百姓明白过来这条路走得通,还没被这些先入行的过河拆桥,代办培训这些也就不再成为问题了。”
“高大人,文长大略是能猜到高大人胥吏两年一轮换的用意,但下面人怕是很难理解了。现在有朝廷支持,这些人自然不敢乱来,但总有冲动的,容易成为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