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挽朝没说话,老鸨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多了话,低下头道:“青妹是我十几年前在乞丐堆里捡回来的,那时候,她还不会说话,但一双眼睛生的又黑又亮,我便想养大了接客赚钱。”老鸨顿了顿,继续说:“可是后来,那妮子乖巧懂事,我便也就不忍心了。
我这年岁越来越大,华月楼总得有人接着,我便认下青妹做义女,从没让她接过客,还给她找了先生教她算账认字,这华月楼里的采买布置都是青妹在管,我这几年一直很省心。结果……”
老鸨讲到这里,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说道:“年前,连着丢了两个姑娘,我只当是跟着哪个野男人跑了,可有一日青妹也不见了!那妮子听话,是绝不可能,跟别人跑了的!”
老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急忙道:“那个卖油郎沈阿四!他总是借着卖油纠缠青妹,一定是他诱拐了青妹!”
沈阿四……
林挽朝下意识看向了裴淮止,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老鸨,白玉一般的手指落在金扇上,就像是在茶楼听戏,眼中是细细猜量。
他问:“你凭什么认为,是沈阿四诱拐青妹,而非他们两情相悦?”
“他配不上青妹,却总是拿着什么烂点心,烂糖葫芦来偷偷翻墙找青妹。别让我抓到他,要是欺负了青妹,老娘非得把他皮剥了!”
烂点心。
烂糖葫芦。
裴淮止目光一措,这些东西他都送过林挽朝……
早知道不问了。
老鸨继续道:“那沈阿四有点本事,一根绳子随便一扔就能爬进我这华月楼的后院,时常就挂在青妹的窗户口荡来荡去,吓死个人。”
老鸨顿了顿继续说:“只是,青妹不怕,她被那个小子逗得总是笑。”
说到这里,案子的真相大抵已经显露无疑。
林挽朝看着她,她知道眼前的女人也许在世人眼里是受尽冷眼的老鸨,可面对青妹,她只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罢了,与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两样。
林挽朝站了起来,说:“老夫人,请起吧,我问完了。”
裴淮止抱着胳膊,不紧不慢的走过去,打开门,林挽朝正要离开,老鸨忽然站了起来。
她这一生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半余生孤身一人,受尽冷眼蜚语,第一次有人恭称她一句老夫人,还是那些向来对百姓冷眼相待的高官,她头一次竟生出几分胆量,开口问。
“这位女大人,你们问了臣妇这么多,可否也让臣妇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