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骨子里说不定是个残忍而虚伪的人啊!”他低声道。
“谭先生,谭先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
他心中一颤,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自己的面前已经站了一个年轻人。不是昨天晚上才见过一次的马吕斯,却还能有谁呢?
现在的马吕斯,和昨天那个温文儒雅的年轻人当然不一样了。他风尘仆仆满身疲惫,包扎着伤口,脸色自然也远远谈不上健康红润,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饱满的生命力和昂扬的斗志,就仿佛是准备踏上前线的战士。
是的,是准备前往前线,而非刚刚从前线上下来。
谭继泽沉默了好半晌,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微笑,对一旁的纯钧道:“我不是灵能者,应该是看不到灵体吧?”
纯钧小姐笑了:“他们也不是灵能者,没这种功能。”
“起义失败了?”谭继泽又问。
“起义失败了。”马吕斯用坦然的口吻道。
谭继泽似乎这才终于放下了心似的,站起了身,拍了拍马吕斯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的目光,心中百感交集。
“我并没有指望给你的那个安全通道能派上用场,还以为,你们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是真的准备把自己和这次失败一起埋葬呢。”
“谭先生,您也是年轻人。”纯钧小姐再次补充了一遍。
马吕斯却道:“大家原本是这么决定的……可是,安卓拉说,我们此次行动,一是要让高高在上的敌人看到我们的力量;二也是要让自己人明白,盲目行动是会付出代价;三则是要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伪装成朋友的敌人。现在,三个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行动便是成功的。既然如此,便没必须把自己当成了殉教者一样主动求死,而是要留待有用之身,继续战斗。”
谭继泽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叹息道:“这是个何等优秀的年轻人。”
“是的,他一直是我们中最优秀的!”马吕斯说。
“那么,他的话……算了。”谭继泽没有再问下去。他知道,安卓拉虽然对自己的同伴们这么说,但他自己却早已经有了死志,而且并不是为了自我满足地主动赴死,却一定是有着鲜明的目的地。
他没有理由阻止,也没有立场去阻止
谭继泽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下,又问道:“然后呢?你们有什么打算?”
“谭先生,您说得对。我们应该反抗,但反抗却不应该是这样的。小加弗罗什他们,可以和您一起走吗?”马吕斯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招了招手。
谭继泽这才注意到,门口还有三个人影在那里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都不过是才十二三岁的少年。
谭继泽其实也认识他们——是蓝标集团的几位童工孩子王,也算是工友社的成员。
“他们?”
“对,原本应该还包括我。可是,安卓拉、朗格泰尔还有古拉费克他们都不在了。孤夜城需要我留下来。我需要帮助康伯飞先生,带着工友社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