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我们刚刚在远岸星云遭受了历史最惨痛的失败之后,便不再是了。阁下。”卫伦特王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老公爵:“在大元帅府准备那场规模庞大的军事演习的时候,当然也就不是了。菲斯特大人,如果最后站在冠军的舞台上,向陛下许愿的胜利者,会是愚蠢的猪面人,一个丑陋的蜘人……甚至,一个古美亚人,将要如何呢?”
“若胜利者是煮面人和蜘人,那丢人现眼可不只是帝国的小伙子,而是全宇宙。”公爵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的松动:“至于古美亚人,她们现在已经是帝国治下的一支忠诚的种族了。若她们真能获胜,便是回归主流帝国社会的第一步了,我乐见其成。”
“忠诚吗?菲斯特大人,我其实更想管这叫恭顺。”卫王笑道。
恭顺和忠诚的微妙区别,确实是很值得细品的。
卫伦特王的听起来确实有自己的道理和可以自洽的逻辑。然而,这就他始终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最大原因了。
对余连这样和他打过交道的知情者来说,这种感觉实在是更加明显。
这家伙当不上皇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甭管他是怎样的位高权重,怎样的文武双全,甚至怎样的礼贤下士,怎样的宽厚仁慈,都难以掩盖其发自骨子里的阴郁和冷血,以及必然而言的小家子气。
亚罗纳公爵或许也有同样的想法,似乎是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嗤笑:“……老菲叙对我说过,您是一个不够阳光的人。我个人觉得,那老家伙在军中呆得太久,有点矫情过头了。内外诸事,千头万绪,自然是要有弄脏自己双手的觉悟,这无可厚非。可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值不值得吗?”
公爵的意思是说,领袖人物自然也得有行诡道权术,甚至是干湿活的时候,但首先要做的必须是权衡利弊。如果一个领袖人物过于沉迷于用权术谋国,那格局是大不起来的,他也绝对不会支持这样一个人戴上虚空皇冠。
“然而,卫伦特王却像是个读不懂空气也听不懂潜台词的愣头青似的,让自己的身体前倾了一点点,又问道:“那么,如果是地球人……甚至,是联盟人呢?”
亚罗纳公爵终于收敛了笑容,冷冷地道:“殿下,我实在是不太明白您的危机感到底来自哪里?还是那句话,盛大的战神祭,无论被赋予了怎样的意义,归根结底只是一场游戏。然而,多少名门子弟甚至天潢贵胄都参加了,其中不是有许多让我们无比期待的名字吗?如果在我们的主场都赢不了,他们也不过就是一群用水晶和玉石琢出来的宝剑,确实不配赢!长远来说,这对帝国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这一次,特别喜欢玩弄唇舌的卫伦特王却沉默了好几秒种,接着却忽然发出了清朗的笑声“……您说得有道理,确实是我枉做小人了。原本以为,解除古美亚人的禁令,扩大此次战神祭的活动,都是宰相府的议案。菲尔特大人,作为一位恪守帝国传统荣誉的政治领袖,一定会反对的。”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讽刺对方明明就一保守派,却和改革派的领袖瓦尔波利斯宰相妥协,实在是太不知耻了。
然而,卫伦特王确实就有这样的本事,能把难听的话说得特别好听。他就是能挂着仿佛在发光的微笑,用散文诗一样的语言节奏,清泉一样的声线,不知不觉中就让别人上了套,就算被骂了也生不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