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得仙带着几个孩子回到了那翻修好的酒肆。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语。
他本该是一个放肆的人,可在那论道之后,却变得尤为沉默了起来。
因为畏惧,因为愧疚。
畏惧于当日所见诸多道门大势压下的一幕,愧疚于自己无胆往前,将陈道友独自一人留在了哪里。
直至那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张狂放肆,不过是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害怕的场面罢了。
仿佛是个懦夫一般……
这也让李得仙越发难以接受自己。
陈炁不在,酒肆的生意也就没法做了,路过的不少人见那陈道长不在,也不卖酒了,不免有些失望。
李得仙便只有告诉他们道:“之后会再卖酒的。”
他始终坚信,陈道友会回来的。
那天之后,李得仙便开始教导几个孩子练武行气,这是陈道友的嘱托,他不敢有半点马虎。
猫儿无心再看那几个孩子练武。
它许多时候,都待在那酒肆的房顶上,眺望远处的官道,远远的也能望见那九江之中的光景。
它不相信道士会死。
“滚滚,快下来了!天快黑了!”
宋朵儿在那酒肆下面喊着,催促着猫儿下来。
猫儿摇了摇头,说道:“我不。”
“道士,要回来的。”
“天黑了,没人给道士开门。”
宋朵儿听到这样的话不免鼻子一酸,忽然之间就红了眼眶,她想再说些什么,可那想哭的感觉却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何尝不想先生呢。
可滚滚这愚笨的样子,却又是那样让人心疼。
木头抬起头来,说道:“滚滚,你快下来吧,天黑了不安全。”
可那房顶上,却再没有传来回应。
几个孩子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却都只有无奈一滩。
这些日,酒肆一直都沉闷着。
还有先生的这位朋友,李道长,一样也沉闷着,除了教授他们练武,其余时候,大多都片语不发。
夜里无声,那微风吹拂着猫儿的毛发,它蹲在这房顶上一动不动,始终望着远方。
白日里,有穿着道袍的人走过,猫儿总会忽然清醒过来,站起身来仔细望去。
它总觉得是道士回来了。
但当那走过的人凑近,却又不是道人。
它总是在期望与落空之间来回徘徊,也越发不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