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回到家里,稀泥一样瘫在床上,素芬烧了热水,说烫个脚,他都没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了。素芬帮他脱了衣服,说用热毛巾把身上擦一下,当擦到屁股那儿时,他就死活不让擦了。他要自己接过毛巾擦,结果,擦出来的,都是带着脓液的东西。素芬要看那儿,他到底没让看,就拉过被子盖上了,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顺子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是邻家孩子放爆竹吵醒的。他睁开眼睛,身子却不得动,好像还被什么东西捆扎着,又活动了活动手指才发现,整个身子,还是肿胀着的。他试着准备轻轻下床,是想让素芬再睡一会儿。

“再躺会儿吧。”原来素芬是醒的。

“不了。我还得去团上要钱呢,都等着哩。”顺子就穿起来了。

“结了账,还是要到医院去看看,我看好像都化脓了。”

“没事。老毛病了。”

“可不敢大意,小毛病搞不好都拖成大毛病了。”

“我知道。”

顺子又在屋角窸窸窣窣给屁股那儿抹了些药,捆了块纱布,就出门了。

明天就是年三十了,街上赶早市的人,明显多了起来,顺子骑着三轮,从人群中走过,看着人家都大包包、小蛋蛋地置办年货,就觉得自己家里的年,还没动头呢。他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所有人打发走,在他的队伍中,路最远的,也就四五个小时的车程,只要钱在中午发下去,当晚也就都能到家了。

顺子昨晚给大伙儿就发了信息,说让今早九点,都到剧团院子里等着,他蹬车子进院门时,二十几双眼睛,早就火辣辣地粘上自己了。

他端直去了办公楼,先找瞿团。瞿团把他又领到了管财务的副团长那里,副团长把他领到财会室,钱就领出来了。钱是用一个报纸包着,明显不是从银行提出来的,出纳就说:“顺子,你面子真大,这钱是瞿团他们从私人家里凑的,说无论如何,都要先给你们把工钱付了。给,这是给那个截了手指的三万元,手续节后再完善。团里都放假了。”顺子就一连声地谢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