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阿枳拎着个包袱走进草棚,落座在杜絮的对面,提起瓷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咱们之后要去哪里?”
自从被强行带离季府,又知他是男儿身后,阿枳从起初的震惊、彷徨,到如今的随遇而安,已转变了不下十次的心态。
杜絮望着金陵的方向,一口饮尽盅中酒,“回家。”
与卫湛做交易至今,还未回过金陵,漂泊久了,难免思念家人。
爹娘膝下无女,因他生得秀美,将他当作女儿养大,久而久之,远亲近邻都当他是女儿身,而父亲与卫湛交情笃厚,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如今新帝登基,他无需再隐瞒男儿的身份,也算逍遥自在。
阿枳却有些低落,勉强笑道:“公子,咱们的路不同,到岔口了,好聚好散。”
杜絮出身大户,又是嫡出,该说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
她出身贫苦人家,打小被父亲卖给牙行,辗转数次,哪里能被杜氏所接纳?
“阿枳自知卑微,幸得公子怜惜,才得以在有生之年游历四方,纵览山河之壮阔。阿枳没怨过公子,还要感激公子的垂青。”
这也是她一再拒绝他的缘由。
一路上,两人以兄妹相称,克己复礼,没越过雷池,是她想给自己退路,不想深陷不可自拔。
听出离别意,杜絮顿觉口中美酒没了滋味,他放下酒盅,倾身靠近女子的脸,仔细打量后笑道:“说什么呢?怎么就扯到分别了?”
“公子懂我的意思。”
“我不懂。”杜絮挨着她坐下,共用一把长椅,“我费尽心机将你带离季府,又冒死将你从秦菱的手里救回,可不是为了做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