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极简单的曲子由季夫人弹奏出来是仙乐入耳,放到她手里就成了普普通通,萧时善向季夫人询问原因。
季夫人看了看她,给她的回答依然是那句,“心浮气躁。”
第一次听到这话时,萧时善是极不服气的,只觉得季夫人是对她有意见,才会处处挑刺,而今再听到同样的话,她倒没有了当初的羞恼。
季夫人缓缓道:“琴音传递心声,你心静不下来如何弹得好琴,什么时候你能由躁入静,才算是入了门。”
敢情她连门都没入,萧时善思考着如何能由躁入静,想了半晌,她发觉她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躁”,更不知道季夫人所言的“静”是个什么状态。
只觉得到那步还远得很,她心下微叹,看来她把琴曲练得再熟,在季夫人眼里也是个不入流的。
中秋过后,李澈离开了京师,萧时善自己都忙不过来,也没空去想他,每日里学这个练那个,好似要把前头十几年落下的东西一股脑儿地灌进来。
除了弹琴是每日必练,其他方面,则是看季夫人的心情。
萧时善最感兴趣的是妆容这一块,姑娘家谁不爱美呢,她从小就知道往头上簪花,但是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只能眼馋别人的,现在再看她的梳妆台,胭脂水粉,珠宝头面,琳琅满目,要什么有什么。
萧时善自认为她是个会打扮的人,可季夫人又让她觉得原来梳妆打扮也是大有学问,她翻看着季夫人的画册,心道这哪儿是化妆,都快赶上易容了。
季夫人是世家大族出身,像这样底蕴深厚的人家,手里头往往抓着些祖传的秘方,而这类东西多是传女不传男,季夫人没有女儿,如今倒是便宜了萧时善。
萧时善不知道自个白捡了个大便宜,画册里记载的方子从没听说过,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她记下一个润发膏子,打算回去制上一罐试试效果。
这天她从呈芳堂出来,在路上遇见了史倩。
萧时善本就跟她没什么来往,此时遇上了,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当她正要离开时,史倩急急唤住了她,“三少奶奶,能否借一步说话?”
萧时善觉得自己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在得知史倩已经和之前相看的人家交换了庚贴后,她更不会再闲得没事去乱说些什么,只是不由得想到若是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想有人告诉真相,还是稀里糊涂过下去。
史倩眼含祈求地望着她。
萧时善收回心神,“你要说什么就说吧。”
史倩有些难以启齿,轻声道:“那晚我只是与二公子说了几句话,什么也没有,还请三少奶奶不要误会。”
萧时善心道这还不如不解释呢,都有了背着人说话的交情了还说什么都没有,也不知史倩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若是装糊涂还能算是有心机,要是真是这般想的,还真是不知道让人说什么好了。
萧时善想不通史倩图什么,上赶着给人做妾么,二嫂的脾气可不怎么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两人只是私下往来,那就更是亏大了,什么都捞不到,还赔上清白名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萧时善没再听下去,赶紧撇开史倩回了院子。
最近因着举行秋闱的缘故,笔墨纸砚卖得很快,连一些积压货物都卖出去不少,萧时善信心大增,她已经找人做了好几副模子,现在换上新模子,还得过上几个月才能制出新墨,到时候应该能赶上会试。
“姑娘的头发比往日还要顺滑,挽发的时候都快握不住了。”疏雨给萧时善梳理着乌发,摸着缎子般的青丝,满是赞叹。
闻言,萧时善抬手摸了摸,果然是顺滑了些,那个发膏才用了没几次,效果竟这样好,若是扩大产量卖出去,想来会有许多人争相购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俗了俗了,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有被熏陶出来。
忙忙碌碌间,时间过得很快,萧时善无意中发现也不光是她一个人被提着训练。
眼看就要到重阳节,萧时善还没有窥得门径,就带了琴去寻“静”去了,耳畔听到一阵悠扬琴声,她走上白鹤台,跟正在弹琴的罗诗怡打了个照面。
罗诗怡有点惊讶,看到她带的琴囊,两个人对视一眼,忽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