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宁远舟轻缓的嗓音:“这个地方叫白沙镇,那边是沙溪镇,更远的地方,是殿下生母的故乡余州了。”
杨盈愕然,忘了害怕,极目望去:“那就是余州?”
“对,余州城方圆二十里,有户一万四千五百人,城中水陌横穿,渔米丰饶。殿下可知这样的城池,梧国一共有多少座?”
杨盈摇头。
宁远舟道:“原本有三十八座。可是你的皇兄一次毫无必要的御驾亲征,梧国就整整损失了三城。为君者,应止戈爱民,可圣上却害得数万余人沦入战火,妻离子散,夫死父亡……你们杨氏,欠百姓们良多。”
杨盈怔了一怔:“可,可那不关我的事,我从小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
宁远舟道:“但只要你姓杨,这事就跟你有关。你固然长在冷宫、不通政事,但你一样凭着你的血脉,享受到了平民百姓一辈子都不可能仰望的衣食无忧。就算再不受重视,公主的年例都至少有五百贯,可那些随着你兄长战死在关山的士兵们,抚恤金也只有一贯而已!”
杨盈愕然抬头,难以置信:“真、真的?”
宁远舟的目光最终看向杨盈,一字一句告诉她:“杨盈你记住了,整个使团,上至我和杜大人,下至内侍马夫,之所以会愿意赔上性命护送你入安,不是为了愚忠、为了加官进爵,而是为了让两国百姓少陷战火,为了洗清那些明明为你皇兄英勇战死、却被泼上叛徒脏水的天道兄弟们的冤屈!”他高声问道,“你们说,是也不是?”
背身向里的使团成员们早已听得心潮澎湃,他们虽然看不到现场的情景,仍然齐刷刷地高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