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也的血液被洗澡水稀释,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在浴室很隐蔽的角落里摸到她割伤自己的玻璃碎片。在灯光下细细分辨了很久,我没能想到她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家看起来没有破碎的玻璃制品。
我把玻璃碎片丢进垃圾桶,它沾着周令也鲜血的一角撞击到垃圾桶的桶壁上,闷闷的一声,再也没有声息。
眼泪就是在这时候掉下来的。
它先砸到手背,我用手去擦,结果越擦越多,世界都被泪水模糊。
我烦躁得很,干脆跪在地上擦我的眼泪,不知道在和谁赌气,更像是和自己的眼泪发脾气。它掉的越多我就偏要擦,而我越擦眼泪就越多。
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么能哭。
一点残存的记忆让我想起小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哭了。我妈,那个亲妈,我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她脸的部分在我的记忆中变成光团。
但我记得她尖锐刺耳的语调:“哭哭哭!就知道哭!扫把星!”
我把眼睛擦的酸疼,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发胀干涩。
想到周令也还在外面等我,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出去。
周令也换好了粉色的长袖睡裙坐在沙发上。她的脚跟踩着沙发沿,一双腿屈起来被双手环抱住。睫毛是柔顺的垂下来的,嘴唇也有了些淡淡的粉色。
听到开门的声音,周令也抬起眼睛来。和我对视的一瞬间,她像是被我的眼神烫到,瑟缩后再次垂下眼睛。
我走到她身边,在沙发前,她的身前跪下来,把自己的脸凑到她眼皮子底下。
我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沙哑的哭腔,但听起来意外的冷静。我说:“可能现在不是说这些话最好的时候,你可能也没有心情想这些。但是周令也,我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