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来吃饭的动作小心翼翼的,明明心里很想吃豆角炖肉里面的瘦肉,但每次筷子伸过去都像安了雷达一样自动略过瘦肉夹了一块带点皮的土豆,就连咀嚼时也跟做贼似的不敢发出声音。
常来嚼了十次才吞下早已被碾成泥的土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吃几次常舒做的饭菜。
常舒拿起酒杯喝了口酒,酝酿半晌才缓缓开口。
“常来,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常来夹菜的动作一顿,失神地摇了摇头。
“常爷爷,我没有家,更没有亲人。”
常舒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面色越来越凝重。
常来瞥了眼常舒,看向对面墙上贴的照片,转移话题道。
“常爷爷,照片上的人都是你的亲人吗?”
常舒顺着常来的视线看去,严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一抹温柔笑容。
“对,上面都是俺家人,我的俩姑娘俩姑爷,还有四个外孙儿。”
常来根据常舒的话快速锁定了照片上八张不同的面孔。
“为什么你们不住在一起呢?”
“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再说了这房子太小也住不下。”
常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为什么上面没有奶奶?”
听到这,常舒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握着酒杯的手逐渐收紧,长叹口气。
“没了,没两年了。”
也许是常来的错觉,常来隐约感觉常舒的声音较刚才沙哑了一些。
常来并不懂什么叫“没了”,在时空堡垒没有关于“死”的说法,他们只称为“归于虚空”。
但常来从常舒脸上捕捉到了一言难尽的悲伤与孤独,大概猜到常舒刚刚那句话所表达的意思。
常来从小就不会安慰人,对于眼前最在乎的人也只能保持沉默。
常舒脸上没再有其他表情,也没继续吃饭或者喝酒,自顾自地说着。
“她还在的时候我俩总拌嘴,老用眼睛瞪我,白愣白愣的。”
常来微笑着点头回应,表示自己在认真听。
常舒继续说:“我俩刚认识那天是在小卖铺买核桃酥遇见的,那会儿她就老瞅我。后来坐客车回家她和她爸一块儿上车,她坐我旁边儿,我一看是她又遇见了,她老回头瞅她爸,她爸说‘你坐那得了’,之后她就一直坐我旁边儿搁眼睛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