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子威严之所以旁落,原因有很多,其中之一便是你所说的分封。”
“还有一点,那便是周天子的统治,再于‘周礼’!”
“周礼……”
嬴政沉思。
见到嬴政陷入思索,白止继续道:“周天子与诸侯之间的阶级之分,全在于周礼,周礼如何让其诸国全部尊崇?”
“无他,唯礼尔!”
“天子六驾,诸侯四驾,此乃礼,不可逾矩!”
“诸国若是尊崇天子,自然尊崇周礼,若是心中不尊天子,天子又如何?”
“若是一国如此,无妨,天子令诸国讨伐之;而诸国皆如此,周天子又如何?”
“诸国讨伐天子矣!”
“政明白了!”
听到白止所言,嬴政当即点头,道:“周治理天下,唯有礼,而无法!”
“不,应当是无完备、为黔首所知的法!”
白止纠正道。
他想到了同时期的罗马帝国,罗马帝国地域广阔,偌大的帝国自然也需要法,但是法的解释权归贵族所有,后来平民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而诞生了十二铜表法。
使法让平民所知,也被平民所解释。
至于秦国,据白止所知,统一六国之后的秦国对天下百姓蔑称为黔首,或许,并不屑于让黔首知法。
于是,黔首多有对秦法之误解,或许这也是秦灭原因之一。
“若是如此,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当以法治国!”
嬴政重重的点头,如此说道。
白止却又将话题回到原来,道:“之前如你所言,秦国之耕战,乃是为灭六国而存,此时,六国已灭,天下一统,秦国养兵百万,空耗国力,又该如何?”
“这……”
嬴政陷入了沉思,片刻,道:“当改之!”
“如何改?”
“秦卒征战多为军功,可以将军功之获得方式更改之,不再局限于在征战之上,亦或是可以通过其他方式。”
嬴政认真思索,道:“可以修建城池、修建道路、戍守边疆……”
“历经战争,想必诸国城池多有损坏,如此用士卒来修建,工匠指导,也可省去了征徭役!”
听到这里,白止已经听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知道嬴政已经可以出师了,于是道:“法家之书并不是天地唯一道理,汝可以深读他家之言,举一反三,相互融合,不必讲究门户之见!”
“政,谨记之!”
山谷之中,阳光明媚。溪水潺潺,绿草如茵。阳光透过茂密的绿叶在草地上撒下细碎的光斑,梧桐树下,一座绿色的竹屋之中,一身着普通衣服的少年正在读书。
片刻,他站起身来,捡起一旁的斧头,开始劈柴,点燃鼎下柴火,开始熬煮午饭。
如此经历,已经持续了几年,嬴政已经非常熟悉了。
然而,就在此时,神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然后语气严肃地道:“秦王有疾,令汝速速回返!”
“什么?!!”
嬴政闻言,手中的干柴顿时掉落在了地上。
与历史上有所不同,此时的嬴政与秦王子楚感情很好,除了孩童之时从齐国逃回秦国,其他时间,也算是幸福美满。
此时陡然听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有疾,让他心中惊慌。
连忙起身对神鸟行礼,然后登上了一旁踏雪之背,快速向咸阳城而去。
……
秦王宫。
秦王寝宫。
此时,宫殿之外皆是医者,他们面容严肃,脸上露出悲戚之色,至于侍者宫女等人,也恭敬地跪在地上,宫宇之间,笼罩上了一层沉郁。
同时有秦国宗室、朝中重臣,相国吕不韦等。
此时,看到身着普通服饰的太子嬴政匆匆而来,皆恭敬地让开道路。
一旁的相国吕不韦见到嬴政的模样,忍不住蹙眉,不过此时露出恭敬之色,迎上嬴政,道:“秦王在内,等候太子已久。”
嬴政恭敬地对吕不韦一礼,才大步匆匆走进了宫室之内。
峥嵘轩峻的宫殿之中,帷幔高挂,烛台煌煌,青铜立柱之上有上古猛兽咆哮。
然而,嬴政进来之后,却目光紧盯着最前方的床榻。
只见床榻一旁,又有医者侍立,却见自己的娘亲也在一旁,同时,床上还躺着一位发丝灰白、面容憔悴的老人。
秦王子楚不过不惑之年,从面容来看,却犹如耳顺老者,尽显苍老。
似乎是注意到了有人进来,皆看向嬴政,当即,秦王子楚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却见嬴政面容严峻,并无惊慌,昂首挺胸,气势从容不迫,这让秦王子楚很是满意。
当即虚弱地抬起胳膊,示意嬴政坐在自己身旁。
“父王……”
嬴政声音悲痛,目光模糊,流出了泪水。
“政儿莫哭,生老病死,乃天地伦理,或许是寡人时间到了……”
秦王子楚安慰道,随即仔细打量着嬴政,目光之中充满了慈爱,并未提及任何关于自己疾病之事,反而询问嬴政之学识,考量一二。
嬴政恭敬地一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