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移开了视线,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会什么“邪术”,所以才让他产生了莫名的熟悉感,就像那些流浪汉口中讲述的恐怖故事一样——披着人皮的血肉怪物,会融化并潜藏在阴影间,甚至变化成熟悉而陌生的人。
但他却没有任何印象,记不得什么时候见过对方。
艾丝特没有说话。
不出三秒,雨滴冲破云层,雨线连绵织出帷幕,冲刷着普利兹港的街道,像是从天空流入街道的河。
她拍了拍兔子领口发鼓的地方,随意地笑笑:“如果你不甘心,我可以托人帮你办个假身份,让你能合理地去当个学徒工。总比你继续当小偷要好,虽然我对小偷……没什么意见。”
艾丝特松开了男孩的胳膊:“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
“你……你做了什么?”男孩这才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睛里同时冒出疑惑与惊恐,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兴奋。
她无所谓地扔下几张苏勒,没在乎那个小贩坐地起价的小心思,手腕一晃摊开伞骨,那把纯白色的伞便挡在了艾丝特头顶。
哈,这就是“不记名”的好处,就算变成世界第一的怪盗,也没有人知道是谁。艾丝特接过摊贩递过来的烤鱼,这么想道。
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在看清这位女士的容貌之后,男孩心里冒出了异样的亲切。
艾丝特没有选择公共马车,而是步行前往蒸汽列车的车站,她温和的视线偶尔落在那些忙碌的行人身上,又转向遥远而阴沉的天空,不会在任何一处停留下去。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羽毛般落下:“你没有记错,只是你记得的比别人多了一点。”
他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两人所站的地方变成了一处酒馆的天台,白色的雨伞撑在两人头顶,雨声敲打在外。
她咬了一口仍然滚烫的鱼肉,粗粝的海盐并没化干净,在她的牙齿间发出脆响。
“我还会再度遗忘它们吗?那是你吗?”
艾丝特心里一颤,“解密学者”窥探关键的能力,让她在脑内飞速捕捉到了这件事的反常。
那个小贩将身体缩在棚子底下,高兴地冲往来匆匆的行人叫喊着,试图多推销几把雨伞出去。
艾丝特的眼睛因微笑而弯起:“兔子。”
男孩却用力地摇了摇头:“我见过那种光,即使现在你把它们都藏起来了,我好像也能看到一点……
“我们不是陌生人,至少对你来说,你分明记得我。”
艾丝特手中的伞抖了一下,大蓬水花从边缘洒落。
这场来得迅疾、非常不好运的暴雨,渐渐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