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母子,虽贵为太后、天子。然,仔细思来,则是甚为可怜。”
郭太后终是忍不住伤心,轻声开言。
说话之间,不由落下泪水。
用衣袖轻轻擦拭,边擦拭边又抚摸曹芳。
“陛下虽非哀家亲生,然,哀家却是视为已出。自先帝驾崩之后曹爽为首辅大臣,初时曹爽还算尽心尽责,后却独断专行,恣意妄为,大行不逆之道,致使我们母子分离,哀家居于永宁宫,陛下居于嘉福殿,离不过百尺却不能相见,思来甚为痛心。可即便如此,那时我太后尚且还是太后,陛下还是陛下。不想曹爽被诛后,朝权又落于司马氏之手,现如今司马氏却是比于曹爽更加狠毒,表面看来对我们母子甚为尊重,只是哀家太后还是太后,而陛下却不再是陛下了。”
不由唉声叹气的又连连垂泪。
“然,即便如此,你我母子又能如何?司马师以谋反之罪诛杀夏侯玄、张缉、李丰及其三族五千余口,可谓是残忍至极,后又绞杀张皇后,诛杀毕即刻从刑场率其亲信前来永宁宫向哀家讨要废黜陛下懿旨以正其名,讨要之时却皆都手按剑柄,怒目而视哀家。哀家无奈受其胁迫,唯有拟下懿旨废黜陛下,实为无奈之举!”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但更多的却是惭愧。
曹芳却是静静的坐着,只垂泪听郭太后说话,一言不发。
宫女、太监也默默陪泪郭太后。
场面甚为凄凉。
此时的永宁宫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呼啸时般的凄凉,蚀人骨髓。
郭芝眼见如此凄凉场景,不由潸然泪下,轻手轻脚的跪拜在地,与悲伤之中的太后、曹芳行礼,礼毕,坐于一旁,默默怀中拿出来废黜表文呈献给郭太后:“大将军准备废黜陛下,此乃殿上所修表文。”
待太后接过去表文,郭芝转头曹芳:“司马师准备另立新帝。”
眼神之中,颇多无奈。
郭芝话说的很轻,然对曹芳来说,却是极重,压得曹芳几近摔倒在地。
曹芳使劲全力稳稳身体方没有摔倒,然面颊之上却是悄然滑下一滴清泪。
也不擦拭,只默默抬头看看郭太后,欲言又止,异常失落。
又转头郭芝,却是也未说话。
稍作平静,便就整理整理身上龙袍,慢慢站起,对着郭太后躬身施礼,连拜三拜。
拜毕,慢慢转过身子,如同一片落叶般,飘离永宁宫。
郭太后看着失魂落魄而去的曹芳,不由大声哭泣:“芳儿,我可怜的芳儿。”
连喊几声,便就把头伏于案上,痛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