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拿起酒碗豪饮一口,陶莹莹连忙道:“如何?”
她小心翼翼地,眼神里混着不安跟期待。
“好极了!”男人舒爽叹道,“就是入口比以往的稍稍甜了一些,但细品又不觉。”
“啊!”陶莹莹垂头丧气,“我知道了,是发酵时间误了。抱歉,这是我头回自己酿紫米酒,可能不太……”
“什么?这是你酿的啊。”男人笑起来,“早先听闻纪家酒肆收的唯一徒弟,手灵得很,果然如此。这紫米酒啊,我是日日常喝,才觉得微甜。你若换个人,也许半分差别都尝不出来!”
陶莹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您谬赞……”
“非也。”
耳边忽然想起师傅的声音,陶莹莹猛然回头,就见纪方酌正从阶上下来,笑着说道:“别人夸你,说谢谢不就行了?我看并非谬赞。”
“哦?纪老板,这是在变相地夸自己,带出来的徒弟好呢?”那人大笑起来,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放下的时候,长吁一口气:“你这酒肆真的不打算迁入明州么。我听闻明州近来怪得很啊,圣上做法事大修宗祠,里面的油水,谁都能刮两壶吞掉。顶上的带头,底下一派骄奢淫逸。美人好酒谁不钟情?你带着这酒酿的手艺,要是去了明州,暴富一场也说不定。”
纪方酌想起来,眼前这人是卖玉器首饰的。皇城美人如云,首饰定然是比小小的仙桃镇要好卖许多,他去明州若是丰厚了家底,的确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定了定神,笑说:“不。纪家的酒,并非卖给官员取乐纵情的。我师傅曾经说过,美酒之美并不在其味醇浓郁,而在于酿酒之人、和取饮之人的心绪。”
“大俞万亩农田沃土,而要让一捧米粒变成半碗酒,需要很繁复的一段工序,其中辛劳,外人尚不可知。如若明州如今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乡县人民赋税繁重,而官员却美人美酒挥霍无度……那纪家确实没有必要迁入皇城了。”
他平静说道。
酒客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勾起嘴角:“你说得没错。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酒,在别处再也尝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