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当真对萧月珩爱之入骨,此时也是真的彻底放下,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做好了同萧风灼谈情说爱的准备了。
“那您在烦恼些什么呢?”阿荨没读过什么书,路舟雪说得太深奥,他听不懂,有欲望就会有烦恼,那人为什么要有欲望呢?路舟雪已经有有横行无忌的资本了,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是啊,他在烦恼些什么呢?路舟雪在心里问自己,他想谋求一个什么答案呢?他畏惧于从萧月珩那里受到的教训,可是炽热如焰的萧风灼,他真的能割舍?
这不是他一个人独坐就能想出答案的问题。
官道的尽头一队骑兵策马而来,马蹄落下时激起一阵扬尘,为首的男人墨发高髻,神色冷峻,骑着一匹雪白骏马从路舟雪面前飞驰而过,身上的雪白大氅迎着长风飞扬。
擦肩而过时路舟雪下意识抬头,刚好对上男人不经意投下来的淡漠眼光,阴郁、森冷,仿佛深不见底的沼泽,这是路舟雪在那双死寂的眼睛里看到的全部。
男人很快收回目光,兀自策马驶进了正前方的临安城,仅留给路舟雪一个萧条的背影。
“那是谁?”路舟雪瞧着跟在男人身后的骑兵,一个个皆是兵强马壮,即便是放在北方蛮族中比较,也是难得的精锐。
“楚昭离。”阿荨过去整日困在晚妆楼足不出户,却也听街头巷尾的过路人宣扬过定安王的丰功伟绩,只是他到底是个半妖,对于人族的天皇贵胄到底没有什么尊敬可言,此时路舟雪问起,竟是直呼其名了。
谁能想到呢,当年被人摇头叹息的废太子,如今南朝西南三州皆是他的封地,更有顺流而下、威逼临安的趋势,竟成了整个南朝唯一能够与萧翎抗衡的宗室。
“楚昭离?庸王么?”路舟雪拧眉,这个名字他还有印象,先前在旧王都时萧风灼讲故事,说过这位不死国的废太子,只是那时这位太子在萧风灼口中的评价可不太好,平庸、无能,故称庸王。
路舟雪想起方才无意中看到的那个眼神,哪里是平庸无能的样子,分明是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一不小心就会从暗处扑出来要人的命。
“不是什么庸王,是定安王。”阿荨说道。
“定安王啊……”路舟雪呢喃出声,定安二字足见其中分量,至少不似庸王那样暗含贬义的封号来得无足轻重。
“什么定安王?”男人的声音轻柔地在路舟雪耳畔响起,紧接着一件厚重的披风就罩在了他的肩上,还带着对方灼热的体温。
路舟雪抬头望去,就瞧见了从萧翎府上回来的谢怀玉,不同于以往不食烟火的打扮,他今日的穿着一看就很少年意气,属于萧风灼的特征很是明显,路舟雪一眼便能看出:“阿灼,你这就回来了?”
“嗯,同那萧翎话不投机。”萧风灼给路舟雪塞着披风的领,他似乎在试探什么,一边故作无意地说着,一边目光窥探地打量着路舟雪的神色,探头探脑的模样像极了试探主人喜好的猫。
这家伙。萧风灼打小算盘的样子看得路舟雪想笑,于是他便也起了逗弄的心思:“你和萧翎都是聪明人,聪明人说话应当很容易才对,怎会话不投机?”
“他说话冠冕堂皇的,太虚伪,我不喜欢。”萧风灼给路舟雪裹好了披风,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半是警告半是玩笑地道,“我知晓棉棉对那人的心思,可你还是莫要向着他,否则我定是要同你闹的。”
萧风灼一本正经地撒娇,路舟雪看得稀奇,于是便也顺着他的话问道:“阿灼要如何闹?不妨演示一二?”
“棉棉若是想看,待出了幻境我给你演示一番就是了,如今用着别人的身子,到底是没那么方便。”萧风灼揽着路舟雪往回走。
沉默听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林叔扬、阿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