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夺他的剑么?”戚南阔自己拿路舟雪手里的剑没办法,他便转头询问起了萧月珩,他不是终庭那些傲慢无状的家伙,他知晓鬼王的深不可测,也相信后者有法子解决如今的局面。
“可以。”萧月珩点头,脱去外头长袍大袖的青色外衫,就那么赤手空拳上去了,“叫你的人靠边站。”
路舟雪一见萧月珩脱衣服就发觉不妙,他心中一沉,哪怕早有准备却还是不免沮丧,这家伙当真就冷漠至此,一点旧情都不顾念了,哪怕在旁边袖手旁观都好,为什么也要来踩他一脚呢?
心中如此想着,路舟雪却是一剑直插地底,以弑月剑为眼,魂魄为祭,口中咒语为令,原地起了个暮苍山:“山河所托,满目颓然苍凉,贯骨忧虞其惶;老茝败去,甘分曾佩余香,临歧故境,空杯寄望。”
即便是倾其所有又如何,退缩从来不是他的风格。路舟雪周身灵力大涨,戚南阔脸色骤变:“不好!他要自爆!”
萧月珩看得分明,路舟雪准备好了一切,却偷偷给一直护着的孔雀下了个千里江山,这是要给那丫头争一份生机呢。他心底生出些疑惑,印象里素来冷漠无情的岁杪神君,什么时候学会了做这样舍己为人的事?
只是疑惑归疑惑,萧月珩却并不打算让路舟雪就这么自爆,他就那么闯进了后者仓促布好的阵法里,无视身边落下的刀光剑影,直接破了路舟雪的灵门,中断了他的自爆,他抬眸看着路舟雪淡淡道:“你能用剑了。”
“生死关头,自然就会了。”路舟雪同样语气冷淡,分明面对的是爱而不得的人,此时却如同失去了所有情绪一般的麻木,抬手一个气贯山河朝萧月珩的脸哄过去,毫不留情。
萧月珩顺势抓住他的手腕,两指并拢在他手背上一点,掌心里的灵力就这么散去,是彻彻底底的毫无还手之力:“上次见你,还没有这般孱弱。”
“被贬谪之身,力量自然日日衰减。”路舟雪忽然对上萧月珩的眼睛,不禁恍惚了一下,他的眼睛还是和当年一样深蓝如海,叫人看不真切,心底的疑惑忽然就生发出来,路舟雪便也情不自禁地问了:“你一世清白如皓,为何也来沾染这些是非?”
“难为你记得我旧时的模样,还形容得这样一尘不染。”萧月珩轻轻一笑,却没多少真心实意,他伸手握住弑月剑的剑柄,另一只手指尖在路舟雪怪异隆起的肚子上轻轻一点,路舟雪顿时感觉五脏六腑像被搅碎了一般地疼,一个踉跄竟然站立不稳。
野性难驯的弑月剑如同温驯的马一般就那样乖乖地被萧月珩握在手里,这弑月剑本就是萧月珩的,如今物归原主,温驯听话也无可指责。
萧月珩一剑削落路舟雪鬓边的一缕白发,剑刃下压把他整个人都压在地上跪着,动弹不得,居高临下俯视道:“你的暮苍山,对我无用。”
“未必。”路舟雪咬了咬牙道,心中苦笑,他也不过是在做口舌之争罢了,看这萧月珩在他的阵法里如履平地的模样,就已然可以预料结果了,路舟雪做好了在萧月珩手里一败涂地的准备,不想后者只是拿走了那柄剑,在他惨白着脸看过去时平静解释道:“我只是来拿剑的。”
萧月珩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出手相助,就那么拿走路舟雪如今唯一的依仗,然后在旁边袖手旁观,路舟雪扯了扯嘴角,他不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萧月珩终于也和曾经最为厌弃的那一群人一样了,道貌岸然,且虚伪,分明是一丘之貉,却偏生要做出一副片叶不沾身的模样。
“剩下的交给你了。”萧月珩平静地从阵中退了出去,他一离开,整个阵法里的刀光剑影、风雪肆虐也全都散了,戚南阔见萧月珩破阵如此轻松,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比他想象得要深不可测,终庭那些傲慢的修士,终有一天会为他们的短视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