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春山很是惊诧地听着这个天狱之主的这句话,他有些不明不白,却还是诚恳地收下了叶子,行了一礼。
“多谢狱主大人。”
余朝云看着二人都与柳青河有了一番交谈,心中倒也有些忐忑起来。
如果狱主大人与自己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个背着剑匣的青天道少女有些难安地攥住了道裙的一角。
柳青河的目光最后落向了余朝云,轻声笑了笑,说道:“余朝云?”
余朝云低下头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的,狱主大人。”
柳青河微微一笑。
“你很好看。”
余朝云怔怔地站在那里,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槐都柳白猿已经在悬街之上慢悠悠地走远了。
青天道少女有些不解地看了许久,最后有些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南岛。
“师叔,狱主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南岛倒是认真地看了余朝云许久,而后真诚地说道:“字面意思。”
余朝云又看向了尤春山,这个坐在轮椅里的东海年轻人更加真诚。
“是这样的。”
......
槐都历来有着坐地日行百里的形容。
虽然确实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只是却也是说明了这样一处人间大都是极为浩瀚广阔的。
因为尤春山腿脚不便的缘故,哪怕三人都是修行者,却也只能如同那些世人一般,行走在街巷之间。
尤春山与那个清角城的女子吹嘘过的天上飞来飞去的故事,大概还是要等很久才能实现了。
三人离开槐都的时候,天色却也是已经有些偏斜。
站在槐都之外的那片青山之下的风川之中,三人却是一同回头向着那处屹立于北方的浩瀚都城看去。
群峰起伏,连绵不解——那样一片都城落在这一片曾经的河谷之地中,却是有如一片连绵的色调鲜明而灿烂的山脉一般。
尽管三人在来之前,都已经看见过这样的一幕,只是来时所见,与离去之时所见的,心情自然是不一样的。
虽然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只是生于东海长于东海,仰望了很多年高崖的尤春山,在一刻,依旧真切的觉得。
这样一座都城,确实极其高大巍峨。
这个东海年轻人倒是突然有些诗兴大发,轻拍着轮椅笑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只是诗还没念完,就被余朝云打断了。
这个青天道少女很是无奈地看着尤春山。
“你在说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怕南岛是个小丈育,大概也听得出来这不是同一首诗,这个伞下少年思索了一番,很是认真地看着尤春山说道:“我记得不是这样的,应该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
尤春山叹息了一声,看着少年师叔诚恳地说道:“师叔啊,你这比我错得更离谱一些。”
南岛挑了挑眉,他分明记得当初陆小三是背过这样一首的吧。
难道这不是草为萤写的?
余朝云看着这二人,沉默了很久,这样的一幕,确实让她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本着不能误导世人的想法,这个青天道少女还是背着剑匣,看着那样一处大风朝的都城,郑重地说道:“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南岛与尤春山默默地转过头去。
或许是为了找些话题掩饰尴尬,尤春山想了很久,眼睛一亮,说道:“师叔,你说陆师兄现在在哪里?”
南岛转头向着南方看去。
“不知道。”
尤春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却是惆怅地说道:“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师兄了。”
南岛转头看向这个东海年轻人,并没有说什么。
对于尤春山而言,那样一个岭南小少年,确实是他生命里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这个东海年轻人的故事,便是在崖下小镇里,遇见那样一个小少年开始改变的。
虽然当时在崖下溪畔,他们做了许多无用功。
譬如买木剑,譬如在剑上刻画。
不得不承认,虽然在很多时候,尤春山都是说着无所谓。
只是连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拿来从孩童手里买一柄木剑,相信所谓的诚意足以改变命运这样的事情,尤春山都愿意去试一试。
大概世人总是口是心非的。
余朝云背着剑匣站在风里,倒是认真地说道:“等你的病真的好了,到时候自然便能见了,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尤春山轻声笑了笑,说道:“希望如师姐所说吧。”
一旁的少年依旧沉默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并没有去看尤春山,而是默默地看着岭南方向。
余朝云回头看着这一幕的时候,倒是有些好奇,想了想,问道:“师叔难道也有什么想见的人在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