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能匆匆而去,匆匆而死。
只是倘若换个角度而言。
公子无悲没有去一池找张小鱼,那个白衣剑修也不会提前入大道,而他倘若真正磨好了自己的剑,未必便会输给那个道人。
往后的故事是否便不会发生?
所以什么叫命运,如何是三尺。
世人依旧无从得知。
西门待到那个大巫走到了这处酒肆的门口,才诚恳地说道:“很抱歉当初对公子无悲的许多误解。”
大巫有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给了一个同样诚挚的回答。
“天上明月,圆圆缺缺,活在人间,自然有着各种遗憾的。西门大人不必如此。”
西门看着那些安静地散入云绝镇长街之中的北巫们,轻声说道:“所以你们来此,便是为了让他的故事圆满?”
年轻的黄粱巫师平静地说道:“不止是无悲大人的故事,也是我们的故事。”
北巫道自然不止是公子无悲一个人的北巫道。
程露有些好奇地抱臂靠在一旁柱子上。
“我很好奇,北方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的地方?才会使得一千多年了,你们这些北巫始终想要落足于北方。”
有缺很是诚恳地想着。
过了许久,才轻声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们对于神鬼不够虔诚,也许是我们本就受了北方大道过多的影响。如果这位师兄不能理解,那也可以当做我们是鬼迷心窍吧。”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我还忘不了.......
北巫道大概确实是巫鬼道与北方大道的结合。
那些存在于黄粱北方的巫鬼之修,在漫长的对于隔泽相望的那片土地,自然产生了诸多的兴趣。
当北巫道这个名字出现,与南楚巫们真正分隔开来。
那些故事便已经成为了一种执念。
程露没有追问下去,有些东西是真是假,当故事结束的时候,岁月自会给出答案。
西门看着这个诚恳的北巫道大巫。
“你应该知道,想要世人认可,只是追随着一些故事,是远远不够的。”
有缺沉默了少许,而后抬起头,站在檐下迎着二月春风。
大约确实似剪刀。
那些柔软的春风带着久久未散的血腥味铺落年轻人脸上的时候,却是让他有种疼痛的感觉。
“北巫道会在剑修道人与世人之前,迎上那些妖族。”
程露挑了挑眉。
北巫道当前锋?
法师贴脸开大?
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他程露与西门不得被世人当成蠢货骂死?
西门自然也知道巫鬼道是一个比剑修还要孱弱的修行流派,是以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今日你我是同族,让同族之人去送死,这样的事情,我们自然也做不出来。”
有缺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北巫道会死战到底。”
程露平静地说道:“好。”
.....
南方某座山林之中。
那个蒙着眼睛的白衣剑修安静地盘坐于一块山石之上。
面色苍白而唇色鲜明——那是一些溢流之血的色彩,白衣之上剑意流转,只是显然已经少了许多锋芒。
来自于谢春雪那一剑所带来的伤势。
那一剑虽然偏了一些,但并非是那个坐在竹林钓鱼的白衣师姐手下留情。
而是张小鱼无比敏锐地反应了过来。
在那刹那之间,身化剑光,挪了一寸,这才使得他没有死在那一剑之下。
张小鱼自然不会持有什么侥幸心理。
人间剑宗的人,如果无事,自然是温和的,相比于世人,更加的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但是倘若人间有事,大约世人才会看见那些温和之下的锋芒。
谢春雪倘若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些事,自然不可能留手。
是以在离开了山月城之后的漫长一段时间里,张小鱼都是无比警惕的。
直到那一剑落下之后,张小鱼心中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总担心它要来,自然不如它真的来。
张小鱼一路逃离而去,直至落在了这处青山之中,才停了下来,静静地修复着那一剑带来的伤势。
天地元气与剑意一同流转在身周,那一剑所伤到的地方,自然不止是身躯。
刹那的剑意扩散,也使得张小鱼的神海受到了不小的创伤。
人间修行之道,自然越往后越难走。
九叠之修与五叠之修之间的差距,自然是巨大的。
张小鱼调息了许久,而后咳嗽了起来,唇上那些渐渐暗淡下去的血色,又被抹上了新的色彩。
只是这个年轻人很是平静。
这些伤势虽然凌厉,但是依旧在张小鱼可以承受的范围之中。
至少,远不如当初的失手摸到的那个桃子。
那些剑意,张小鱼只能借助人间剑宗的三代宗主剑意去祛除。
一直过了许久,张小鱼抬手擦了擦唇边血色,在春风青山里站了起来,只是正要离开这里,山林之中便传来了一些动静。
张小鱼转过头去,那些风声所带来的轨迹之中,隐隐可以看出那里存在了一个身影的轮廓。
“这条路你真的走得下去吗,张小鱼?”
那个声音很是低沉。
张小鱼并没有回答,白衣带下的眉头蹙了起来。
身周剑意流转,白衣在春风之中漂荡而起,其下的道袍之上山河道文若隐若现。
“你是谁?”
林间却是没有了回答,那个身影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