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卿相曰操他妈

就在三池那里,师兄们早就弄好了一处三池外的大堂,丛刃那个懒鬼还没有回来,于是丛心便做了长辈,挎着那个还没有撒完花的竹篓,笑吟吟跳到了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一拜天地......”

年纪最大的南德曲在那里笑容满面地唱着词。

胡芦拉着鼠鼠的手,便停在了三池雪中,很是轻松地笑看着。

尽管他的手心里其实已经出了很多汗了。

“二拜高堂......”

小丛心像模像样地端坐在椅子上,也没有撒花了,笑吟吟地接受着陈怀风与新娘子的跪拜。

于是许多桃花就在雪中飞了过来。

就像丛心眼角那些藏不住的笑意一般。

“夫妻对拜......”

陈怀风微微笑着转过身来,与新娘子相对而礼。

张小鱼笑嘻嘻地在那里拖着声调说道:“送入洞房.......”

锣鼓齐喧,琴瑟和鸣。

一切都向着极致的热闹与高昂中而去。

胡芦却是突然间泪流满面,抬手擦着眼泪。在一旁握着锅铲的姜叶不解地看着少年。

“你哭什么啊?”

胡芦站在雪里,牵着小妖少女柔软的手,一抽一抽地抹着眼泪。

“我好怕....好怕这是一场梦,师兄。”

姜叶抬起手,揉着少年的瓜皮头,安抚着他。

胡芦在泪眼朦胧里向着剑宗看去,一切都迷离而梦幻,热烈而欢欣。

有着很是温暖的宴席的香气在雪里漂着。

人们兴高采烈地在那里讨论着。

陈怀风与新娘子一身大红色,正淋雪白头,慢慢穿过大雪,向着三池弟子居中而去。

胡芦站在三池雪中,感受着姜叶掌心里的温暖,痴痴地想着。

所以新娘子长什么样呢?

......

姜叶轻轻地摩挲着胡芦的瓜皮头。

少年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

人间已经二月了。

可是已经二月了,为什么胡芦还是没有醒过来呢?

姜叶抬起头,一树桃花在二月春风里很是旺盛地开放着。

好像过往它从来没有开得这么繁烈过。

又或许是因为剑宗里的人们越来越少了,所以那些明艳得像是擦了脂红的二八少女的桃花,相对而言,便愈发的繁盛。

南德曲和梅曲明离开后,在后来的南方妖族战事里,又有一些剑宗师弟们去了岭南以北。

现在的人间剑宗里,只有姜叶江河海几人了。

好在南衣城稳定了下来,而周边之事,亦是有岭南与某几个人间已经忘了许久的剑宗师兄维系着,倒也平静了下来。

有桃花落在了一池春水里,荡漾开了一些涟漪,又慢慢地敛入水中。

小丛心穿着春日的小裙子缓缓走了进来。

停在了桃树下,歪着头看着那个安静地悬浮在溪桥剑意里的少年。

“胡芦还没有醒啊。”

丛心很是惋惜地,像个小大人一样的叹着气。

但丛心本就已经活了千年。

她是那株桃树。

也是穿着小裙子走在春天里的小女孩。

姜叶站在溪桥边点着头。

丛心踩着一地桃花,走上了小桥,看着春风吹着许多桃花落在了少年身上,靠着低矮的护栏托着腮,轻声说道:“那他梦里的人间应该很好。”

才会怎样都不肯醒来。

姜叶轻声说道:“没关系,他还只是个少年,就让他多做一会梦吧。”

这个背着青菜剑的师

兄转头看向人间。

人间桃花纷飞,人间血色遍地。

“人间师兄有很多。”

剑宗里的师兄弟越来越少了。

但是人间里的师兄弟越来越多了。

如果不是懒于想名字,大概姜叶也会听见很多曾经岁月里有名有姓的师兄们的名字。

但人间总是这样的。

无名无姓的来,而后无名无姓地消失在岁月里。

“我也要去了。”

姜叶很是平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丛心回头看了一眼姜叶,并不显得惊异,只是目光淡然如水。

“岭南那边的事?”

姜叶点了点头,离开了溪桥边,向着一池外走去。

“没有理由师弟们去了,师兄不去的道理,南衣城现在很是稳定,卿相在城中,其实很难出什么大岔子,我们最难做的事,不是压下那些妖族的声音,而是让他们平和下来。”

姜叶叹息了一声。

“这与巫鬼道之事是不同的。”

所以当初他们可以将八十万黑甲尽数埋骨于南衣城外,但是对于妖族不行。

黄粱人也是人,人会短暂的成为敌人,但是会是恒久的同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