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问题并不奇怪,是以南岛也没有什么恼意。
因为便在看见那个天狱吏尸体的时候,他也在神海里问了一个问题。
问的是桃花。
桃花的回答同样不是的。
是与不是,桃花自然最清楚。
陆小二松了一口气。
南岛轻声说道:“但这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陆小二才始问出来,便领会到了南岛的意思。
是的。
如果不是南岛干的。
那就说明镇子里有十二楼之人。
毕竟人间没有谁会想要无故招惹天狱之人。
陆小二有些疑神疑鬼地看着街头。
南岛看着一旁小少年的模样,轻声笑了笑,说道:“你看不出来的,连天狱的人和十二楼的人自己都无法分辨谁是十二楼的人,你又怎么能够看得出来。”
陆小二这才收回了目光,想了想,把依旧没啃完的包子叼在嘴里,而后从身后解下溪午剑,提在了手里,这才安安稳稳地在雨中走着。
二人走了一阵,却是又听见了那阵咿咿呀呀的声音。
南岛沉默了少许,抬起头在伞沿之下,向着小镇这条街尾看去。
雨幕里,那个老剑修又出现在了小院檐下,坐在那里,大约是在听着雨声一般。
陆小二抬头看向南岛,犹豫了少许,轻声说道:“师叔在想什么?”
南岛收回了目光,低头看着脚下光溜溜的石板,雨中有屋檐与高山的影子,像是断崖一般。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剑宗老师兄干的?”
陆小二自然也有过这种猜想,是以当南岛说出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讶异,只是站在伞下,同样沉思着。
“我不知道。”
南岛想了一阵,这样没来由的猜想,自然没有思绪可言,只是倘若要有怀疑对象的话,自然南岛与那个老剑修最为可疑。
毕竟那个天狱吏是个成道闻风境的修行者。
能够将这样一个天狱吏干脆地杀死,自然不可能境界很低。
至少不应该比南岛低。
二人在街头站了一阵,又抬头看着天。
细雨蒙蒙,依旧没有下雪的迹象。
春雪自然是有的。
但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的。
与风吹酒旗是一个道理。
风什么时候吹酒旗,是无法预估的事情。
可惜南岛依旧有着自己的顾虑。
不然他倒是可以多等一些时间。
闲逛了许久,二人重新回到了客栈里。
小二心中也有了一些紧迫感,那种难道下山的欢喜也被冲淡了不少,回房之后,便在窗边对着静谧的小镇细雨坐了下来,按剑膝头,开始了修行。
南岛则是在楼下买了一壶酒,找小二要了一个炉子,没有待在房间里,而是坐在了客栈廊道里,对着一檐细雨,开始在那里煮起了酒来。
一壶酒喝到了下午。
雨却是渐渐地停了。
小镇里一派青山黄昏的暮色景象,檐下湿哒哒地着水,落到石板上汇聚着,在清冷里倒也多了几分绚烂。
天狱的人来得很快。
雨才始停下,在小镇的另一边便来了四个黑衣的天狱吏,带刀按剑不
一,应该还有道门之人。
走入镇子的时候,便分开来去,带剑两人之一敲响了镇尾那家院子的门,而另一人则是向着这处客栈走来。
南岛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喝着酒,看着那个走入了客栈,又踩着楼梯,走上来的人。
“山月城天狱,巡游吏周山,见过师兄。”
那人倒也还算有礼貌。
不过这种礼貌大概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南岛身上的剑意之势并不寻常的原因。
南岛抬头看了他少许,而后点了点头。
周山抱剑行礼,而后在南岛身旁坐了下来。
“师兄是岭南剑修,还是人间剑宗师兄?”
“岭南剑修。”
周山坐下来之后,目光落在伞上,伞面上正承载着一些从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于是目光又落向了南岛身后的两柄剑。
一柄剑潦草地写着桃花,一柄则是颇具气势地写着鹦鹉洲。
周山自认也是观雨境剑修,虽然不是出自名门大宗,但在人间也算得上中层修行者,只是当他看着那两柄剑的时候,却总有些不适之感。
心中倒也暗叹幸亏自己见他年少便有如此修为,叫了一声师兄。
既然已经叫了师兄了,那么避剑之锋芒,自然也是合情合理。
周山顺理成章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南岛手中的酒壶。
“师兄是何时来镇上的。”
这样的一句话中,自然便开始带上了许多天狱独有的质问的意味。
南岛平静地喝了一口酒。
“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