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不知说道:“我先前一直以为你去城头之上了。”
只是这样一句简短的话。
南岛沉默了少许,说道:“先生觉得我应该去?”
云胡不知笑了笑,说道:“没有,只是因为最近没有看见你,所以下意识的以为你是随那些剑宗弟子一起去了,突然看见,却也有些惊讶而已。”
南岛沉默地看着云胡不知,说道:“惊讶我其实是个贪生怕死的少年?”
云胡不知合上了书卷,轻声说道:“那倒没有,只是......”
南岛抬头看着夜色,***静的笑着,说道:“我当然是个贪生怕死的少年。先生肯定还记得当初在小竹园外的那一幕。”
云胡不知当然记得。
那时少年在竹林小道上哭得乱七八糟。
“那自然是不一样的。”云胡不知叹息了一声说道。
南岛目光停留在伞沿之上,轻声说道:“是一样。”
云胡不知叹息了一声,看着身旁的这个少年,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挑起这个话题。
南岛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伞,缓缓说着:“你看我从来没有主动松开过这柄伞,云胡先生或许不知道这伞下的故事,但是只要我依旧紧紧的握着伞,那我依旧是怕死的。”
南岛说着站了起来,撑着伞向着前方洒满了落叶的小道走去。
“便是这样的。”
少年的声音在夜色里静静的传来。
有些清冷。
大概是在模仿着某个白裙女子?
云胡不知不知道。
但他确实也没有想要嘲笑或者斥责少年的意思。
只是在想着那种下意识的误会,想要说出来而已。
只是他并不知道。
少年自从那次离开了南衣城头之后,便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
所以云胡不知的这番话,却是很精准的触动少年的内心的一些纠结之处。
没有人不想肆意而骄傲的活着。
但有些故事不允许。
所以少年撑着伞,孤独的上了听风台。
陈鹤依旧抱着传记靠在台边护栏上,安安静静的睡着。
南岛觉得陈鹤这样真的很好,只是他不知道,在陈鹤这里,也发生过一些让人难过的故事。
人人当然不会知心到底。
各有故事。
当做闲话说起的时候,便是闲话。
未曾说起的时候,便是藏在心里的忧愁。
于是南岛放下剑,一梦去了天上镇。
镇子里依旧万般宁静闲适。
南岛背着剑撑着伞穿过了镇子,穿过了花海,来到了那处大湖边。
有一个草为萤正在树下坐着,喝着酒看着大湖山崖,颇为悠闲的模样。
“原来你也在这里躲着。”
南岛走了过去,在青裳少年身旁坐了下来。
草为萤转头看了一眼南岛,轻声笑着说道:“我本来就是这梦里小镇的人,在这里面待着,向来都是应该的事情。”
南岛沉默了少许,叹息了一声,说道:“所以来躲着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草为萤喝着酒,说道:“那倒没有。”
南岛听到了一阵鼾声,转头看向自己先前蹚过的那片花海,才发现在某个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有个年轻人正拿书遮着脸,在一片花香宁静中呼呼大睡。
陈鹤。
南岛默然无语,也没有去干把他叫醒这种看起来有些缺德的事情。
只是盯着大湖。
草为萤把酒葫芦递了过来,南岛也没推辞,接过来就是屯屯屯的喝着。
草为萤便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面躲着?”
南岛把酒葫芦放在腿边,也没有还给草为萤的意思,只是静静的看着湖水,等待着那种酒水中的醉意上头。
“因为在外面待着,有人会说我贪生怕死。”
草为萤笑呵呵的转过头,看着云崖大湖,缓缓说道:“那你觉得你是吗?”
南岛看着湖水说道:“这才是最麻烦的。”
“为什么?”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哈哈哈哈。”
草为萤很是放肆的笑着。
南岛转过头,看着草为萤说道:“你笑什么?”
草为萤一面笑着一面摇着头,说道:“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去试一试?”
南岛握着酒葫芦,沉默了许久,叹息一声说道:“好吧,那我是的。”
草为萤看着拿起酒葫芦开始猛喝着酒的少年,缓缓说道:“那你为什么是的?”
南岛喝了一大口酒才停了下来,低下头小声的咳嗽着,而后回头看向小镇许久,转回头看着草为萤说道:“我可以在这里放下我的伞吗?”
草为萤很是诚恳的说道:“不可以。”
南岛轻声说道:“所以我是的。”
草为萤拍了拍南岛的肩膀,说道:“所以你最好还是要贪生怕死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