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小在城头很是不安的休息着。
最开始的时候还一直警惕地抱着剑,但是那种长时间的困意慢慢袭来的时候,也便慢慢松开了手,在城头上歪歪斜斜的靠着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之中,似乎看见那个少年走上了城头,蹲在她身边摇着她的肩膀,然后很是真诚的说着。
师姐,已经打完啦,我们快回凤栖岭吧。
陆小小于是开心地跳了起来,拉着少年就往北方那处山脉而去。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陆小小发现怎么跑也跑不出南衣城,总是才下城头,又上城头。
少年在一旁问着说她是不是忘记了回去的路了。
陆小小开始着急起来,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南衣城的城头之上乱窜着。
然而越着急反而越找不到了方向。
反倒是越走越远了。
于是少年甩开了陆小小的手,很是漠然的说着:原来师姐并不想带我回小白剑宗啊,那还是算了。
陆小小着急地要去追少年。
可是少年跑得很快,撑着黑伞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暮色里。
陆小小哀伤地站在城墙上,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所以当她在睡梦里被人推醒的时候,还是很惊喜的说道:“师弟你回来啦?”
张小鱼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这个女子,挠了挠头,心想我什么时候变师弟了?
好在陆小小及时看见了那一身血衣,才反应了过来,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这才没有让旁人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蠢的梦。
迷迷糊糊地看向天空,天已经黑了,天边有几颗寥落的星星在隐隐地闪烁着。
陆小小叹了一口,从身旁摸到了自己的剑,站了起来看着张小鱼说道:“师兄有事吗?”
张小鱼本来想问下她还有没有包子吃的,但是看她现在这般模样,也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城头上风太大,你若是累了,可以先回南衣城中歇息一会。”
陆小小抱着剑松了一口气,不是城外的人又上来了那就行。
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好,倒是师兄却是要休息一下。”
张小鱼向着梅曲明那些师兄那边走去,说道:“我先前已经休息过了。”
“哦。”
陆小小在后面应着。
却见张小鱼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静静地看了陆小小很久,似乎想要说什么。
“师兄?”
陆小小有些疑惑地问道。
张小鱼转头看向城内,而后又看回了城头之上的陆小小,说道:“如果我把南岛骗走,你有没有信心将他留在凤栖岭上?”
陆小小一脸茫然地看着张小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张小鱼很是认真的说道:“比如说,我说我的剑找到了,掉在了凤栖岭上了,然后你恰巧知道在哪里,我让他随你回岭南,你能不能把他骗住,留在那里?”
陆小小看着张小鱼,却发现这个一身血色的剑宗弟子并不像在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而且师兄你的剑不是在手里吗?”
张小鱼看着手里的剑,说道:“这不是我的剑。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陆小小沉默了少许,说道:“虽然我们都很希望能够让那个少年回岭南修剑,哪怕只是修行了一段时间便离去,至少以后人们提起他的时候,也会顺嘴说一句他是出身于岭南的。”
陆小小看向张小鱼,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但是我们并不想这样。将他骗上凤栖岭,也可以对外宣称他是岭南弟子,但是欺骗得来的东西,日后他肯定会记恨我们这些小小的剑修。我不敢去赌。”
张小鱼静静的听完了陆小小的话,也没有强求,只是笑了笑,说道:“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
陆小小轻声说道:“没事,还要多谢师兄把我的请求记住了。”
张小鱼叹息着说道:“只是这样确实很难啊。”
陆小小亦是叹息着。
当然是很难的事。
张小鱼转身离开了这一处。
陆小小抱着剑走到了面朝大泽的城墙边长久地站着。
城头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是以凑在墙头的时候,便可以闻到那种颇为浓郁的血腥味。
陆小小向着下方看去,那些被他们丢下去的尸体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黄粱人拖走了。
大概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
陆小小并不清楚。
城外青山已经被剑火烧过一遍,稀疏地现出了那些泥土与山石,倒也不用担心会有人藏在里面。
其实或许藏在里面也并不重要。
城头之上诸多剑修,激战之时或许无暇顾及别处,此时自然可以有余力御剑去清扫周边的隐患。
黄粱大军自然已经退至了大泽边,等待修整之后的二次进攻。
是以城外倒是安安静静,只有一些岭南剑修在城外提剑穿行在夜色里,在那些染血的大地与河流中,搜寻着一些剑修的尸体。
陆小小颇有些伤感的看着,只是蓦然看见远方大泽之中,似乎有些剑光倏忽而来,大泽边有些巫鬼之术扩散,剑光并没有纠缠的意思,只是干净利落的破开巫术,向着南衣城中而来。
应该便是那些先前去了大泽中的师兄们?
他们怎么回来了?
难道大泽里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陆小小倚在城头上很是担忧地想着。
剑光倏忽之间便已经越过大泽青山,落在了南衣城头之上。
陆小小转头看向那边,正是张小鱼与诸位剑宗师兄所在。
他们似乎在说着一些事情,只是陆小小听不了那么远,是以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唇在动着,神色有些凝重。
陆小小看了一阵,便又重新回到了城墙下坐着。
大事也好,小事也好。
她陆小小这样的人自然掺和不进去。
与其担忧,不如好好休养一阵。
免得乱动导致身上那些下午才包扎好的伤口又出血了。
陆小小打了个哈欠,把斗笠往下拉了拉,遮住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