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悲确实不是在甩锅。
他是北巫道的人,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去修缮那些大阵。
叔禾平静的转回身来,看着公子无悲说道:“等到忱奴处理完了那些剑宗弟子,自然会有人去处理。”
公子无悲只是笑着,而后笑意渐渐消失,只是神色平静的看着南衣城。
他自然知道为什么忱奴会单独留在大泽之中,而叔禾与自己来到了这里。
那些自诩有着最为纯正的云梦泽传承的南巫们,自然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北巫道的人。
二人站在青山下,看着人间烟尘渐起。
三十万大军与巫鬼道的混合军队,已经到达了南衣城下。
......
一如先前公子无悲与叔禾所想的那样。
当那些大军逼近南衣城的时候,那些来自岭南八万剑修的飞剑便如同飞蝗一般落了下来。
据守南衣城而战,自然让这些处于修行界末流的剑修们有了极大的用武之地。
南衣城与岭南剑宗自然是相辅相成的。
剑修们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剑送出了城外,坚决地将那些汹涌而来的人间大军拦在了城外半里。
这便是大多数岭南之剑所能到达的地方。
然而那些浩荡的大军依旧在缓缓的向前推进着。
在他们的后方,是许多正在颂唱着巫诀的巫鬼道之人。
在战阵之中,那些鬼术自然不是寻常之术。
往往数十人同诵一诀。
是以整个人间都肉眼可见那片大泽之中的冥河之力被抽离而来,汇聚在南衣城外那些余烬未灭的青山上空,化作巫鬼之气流转,倒也有了些气势恢宏的意味。
张小鱼的剑早就回到了城头之上。
准确的说,是南岛借给张小鱼的鹦鹉洲。
剑光闪烁,裹挟着金色道韵穿行在南衣城外,不断的撕破着那些联结而来的鬼术之阵。
一旁的几位师兄自然也是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只是他们并非正统道门之人,剑光杀伤力一视同仁,倒也没有张小鱼这个山河观传人那种一剑破法的意味在其中。
在以数十万计的人间战争里。
自然谁都是小小的人而已。
.......
静思湖边。
草为萤还在发着呆。
一脸忧愁的陈鹤却是匆匆穿过了杏花小道顶着一头白花跑了过来。
看样子应该是撞树上了。
草为萤看着一脸愁色的陈鹤,好奇的问道:“你干嘛?”
陈鹤大概是把脑袋撞晕了,突然被草为萤这样一问,也懵了,站在湖边想了好久,才在那种隐隐在风声里传来的声音里,想了起来。
“城外是不是打起来了?”
陈鹤看着草为萤问道。
草为萤又重新看回了静思湖,托腮说道:“应该是的吧。”
“什么叫应该是的?”
“因为我没看。”
“.......”陈鹤默然无语。
草为萤在一旁摸到了自己的酒葫芦,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塞给陈鹤,缓缓说道:“你担心这些做什么?”
陈鹤拿着酒葫芦大口的灌着,而后擦了擦嘴,叹息一声说道:“别说是不是黄粱攻打南衣城,就是隔壁村打隔壁村,村里的人肯定也慌张啊。”
大概是被陈鹤的情绪感染到了,草为萤托腮的样子也有了些愁苦,拿回了酒葫芦,说道:“但这和隔壁村打隔壁村没有太大的区别。”
“那你怎么也愁眉苦脸的样子?”
“被你烦的。”
“......”
陈鹤也在湖边坐了下来,托腮看着湖水,想了好久,才说道:“人间剑宗扛得住吗?”
草为萤笑了笑,说道:“别人宗主都不关心这种事,你操啥心。”
陈鹤理直气壮地说道:“南衣城破不破,丛刃宗主自然都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我有啊。”
草为萤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依旧没有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说道:“反正天塌下来,有他们那些剑修顶着,你就安心的研究你的铁板豆腐吧。”
陈鹤叹息了一声,看着草为萤很久,而后缓缓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挺厉害的,要不你去结束一下这场战争?”
草为萤转过身去,背对着陈鹤喝着酒,说道:“正是因为我挺厉害的,所以才不能这个样子。”
草为萤倒是正经了起来,仰头看着满林落花,缓缓说道:“人间当然有人间自己的对错。”
“那万一他们的对错争到了最后是错的呢?”
“那也是他们的对错。”草为萤说得很平静。
但在陈鹤看来,这是一种极为固执的懒惰。
“但是战争这种东西,既然产生了,那么便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错误。”陈鹤不无叹惋的说道。
草为萤轻声笑了笑,说道:“但和平是少有的珍稀的。”
陈鹤沉默了很久,看着湖水不住的叹息着。
过了许久才看着草为萤的后脑勺,说道:“你真不管也不看?”
“我真不看也不管。”
陈鹤站了起来,叹息着向着玉兰林中的回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