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是妖。
一个穿着白衣的妖。
只是白风雨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妖。
只是九百年前,人间便不会去区分是人还是妖,所以白风雨也没有对于中年男人的身份有什么质疑,只是啃了一口糖葫芦,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中年男人懒散地笑着,说道:“见你一面便觉得有风雨而来,随口叫了一下,倒没有想到你真的叫这个名字。”
白风雨自然不信,说道:“阁下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寻常之人,我猜你出剑很快,那肯定叫丛刃。”
丛刃面色古怪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真的便是这般觉得的,想了想,点点头说道:“我确实叫丛刃。”
白风雨耸了耸肩,说道:“我今日来便是要去见丛刃前辈,倘若见到了,我会将你冒犯他的事顺便说下的。”
看来是在说笑。
丛刃如是想着。
于是觉得很有趣,笑了起来,说道:“那记得帮我问他一下,糖葫芦下酒,是苦还是甜。”
白风雨觉得这个问题很是古怪,但没有深究,只是说道:“我尽量。”
丛刃趴在桥头看着他,看了很久,后者很平静地在吃着糖葫芦,每咬下一棵山楂,都要把棍子上的糖渍舔干净。
“你便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名字的?”
白风雨放下了手里的糖葫芦,看着这场大雪,眉宇间满是春风得意的意味。
“人间也该知道我的名字了。”
“大道了?”
“大道了。”
白风雨不无傲气地说道。
“厉害!”
丛刃夸赞了一句。
“那是自然!”
丛刃哈哈笑着,走下桥去。
白风雨看着丛刃在风雪里离去的身影,暗自揣测着。
白衣,妖气。
莫非是黄粱悬薜院院长白衣卿相?
白衣确实帅。
白风雨也想穿一身白衣,但是青天道的人不穿白衣,所以他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在河岸雪中吃完了糖葫芦,白风雨找个路人问了一下人间剑宗的位置,便在风雪里走去。
白风雨赶到人间剑宗的时候,剑宗里的人正在打牌。
就在门房里,四五个弟子,围着一张摆着火炉的桌子,打得难舍难分。
白风雨虽然不是很理解这种打牌的风气,但是他没有多过问,很是客气地请教了一下他们的师父在哪里。
有弟子给他指了路,白风雨便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斜桥雪林,向着一池而去。
然后他便在那棵桃树下,看见了一脸微笑的丛刃。
“你怎么在这里?”
白风雨愣了一下。
丛刃看着他笑道:“因为我真的是丛刃。”
......
北台便站在风雨里看着老道人,他知道老道人在找什么东西。
那一剑落下的时间点。
只是直到这里,依旧都没有任何迹象。
老道人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却也是笑了笑,似乎在笑着当年的愚蠢与单纯。
而后星河流转,继续下去。
......
白风雨用了很久才从那种尴尬地处境里摆脱出来。
自然也便没有再问丛刃糖葫芦下酒是苦还是甜的事。
丛刃在桥边桃树下,一地桃花与积雪中笑了很久。
“二十岁入大道,哪怕是我师父丛中笑,当年也没有这般过,我也没有,人间确实该知道你的名字了,白风雨。”
白风雨守礼却也得意地站在一池边,轻笑着说道:“人生百年,白风雨这个名字他们还要听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