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师父因病去世,他回老家待了一段时间,给父母置办完新房,离开家,用为数不多的存款在北城租了套老破小,开了间勉强能维持生计的画室。
他并非正经美院毕业,好在还算有些才华,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而立之年办了两场画展,个人招牌逐渐鹊起,慕名而来的学生自是不少。
周楚宁就是其中之一。
说起来,她算是他众多学生中天赋最差的那个,但他还是愿意教她,待她更是比待任何人都要有耐心。
那时候周楚宁不过才十九岁,在音乐学院读完大半个学期,中途任性辍学,一个人在外闯荡。她浑身裹满了刺,性格叛逆,既不在乎世俗,又不喜欢受人约束。
他觉得她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也因此对她极是特别。
周楚宁租的房子到期后,拖着行李箱住进了画室的单间,日复一日,一晃住了四年。
章暮也至今还记得,在她住进来的第五年,春寒料峭的季节,刚下过一场冻雨,她带回来一个浑身湿透的男孩——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穿一件单薄的黑色卫衣,个子很高,皮肤接近羸弱的素白,冷眉冷眼,几乎很少讲话。
周楚宁简单介绍了情况,和章暮也商量完,将人安顿在了画室的另一个单间。
自此,三人开始相依为伴。
周楚宁很喜欢像弟弟一样存在着的段朝泠,在他面前尽量收起乖张的性子,于他亦师亦友,教给他很多过来人的经验。
遭遇类似的两个人总是更容易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