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枫林,如火似浪,似乎记载着一个人从初始到结束,历经无数轮回,记载着每一个生灵从起始到巅峰,再回到原点。每一片落叶都似乎记载着每一个人一生的起伏与更迭。虽无清风,但枫林晃动,落叶翩翩,绵绵无尽。就像人的一生并无大起大落,却也记载着无数辛酸与苦辣。
湖光倒映,映衬周围枫林,最终尘归尘,土归土,化作湖光山色。虎娃在里面似乎经历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看尽人生悲欢,尝尽世间百态。一切虽使他动容,让他牵挂,却始终难以成为他的执念。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对他来说,似乎都只是过眼云烟而已。对于每一段过往,每一段经历,他都会认真对待,但却难以在他的心头留下任何痕迹。
“我本仙心一颗,却无尘劳封锁。”这是他勤加拂拭的结果。任凭这往生湖中出现种种幻境,出现他种种心中牵挂的记忆,他心中虽有波澜,却影响不了他的本心。
但对于朱九的出现,虎娃却瞬间深陷其中。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听,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唯独朱九,这位师父哥哥,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不能不听,也不能不信。因为他深知师父是不会害他的。
朱九的话,携带着无尽的诱惑与魔力灌入到虎娃的耳朵里,让他瞬间迷离,神情呆滞。从和朱九相识以来,向来都是聚少离多。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的所有过往,所有经历全都清晰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从第一次在五里水乡相遇,于污水河,他用木杆将朱九打捞了上来,身上有一团剑气包围……到朱九带着他们打猎,以瘦弱的身躯吃下了海量的血肉,一个人可以吃几十个人的饭……他们在村后面的古庙居住,家徒四壁,头顶都没有遮蔽风雨的所在,饱经风霜,饱经严寒……再到之后,朱九发现他能够修炼之后就准备带他离开,徒步丈量,走过污水河……为了让他能够适应修真界,朱九几乎手把手地教他怎么杀人,但他说他也笨,总是下不了手……再到之后,朱九因为仇人太多,自身实力尚弱,不得不将他放养在外,任他自由成长。
不知道多少次,他都以为师父早已经遭遇不测,他策马扬鞭,想要为师父报仇,强迫自己修炼。再见时,是他和余修被光明神朝以及北域诸多势力逼得走投无路,险死还生。就在他们一个个将要必死之时,朱九霸气登场,以雷霆之势横扫四方,开启他的无敌道路……
一路走来,他历经坎坷,饱经风霜,早已经见识过。这片世界的经历并不是以嘴来说出来的,而是靠手打出来的。因为那些人和自己没有任何瓜葛,没有任何恩怨,只听说自己和朱九是师徒,便贪图苍穹剑诀的修炼之法,更加想要以自己来遏制师父。从那时起,他终于知道修真界并不是以嘴来讲道理的。
他和朱九相识时间并不长,只有寥寥三百年而已。而朱九,却从未逼迫过他做任何事,而是以身传教,教会了他怎么去适应,怎么去面对这个险恶的世界,更加留给他无尽的宝藏,才有了他今日的成就……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像普通的师徒,更多的是亦师亦父,亦兄长。
此时听着朱九的话,虎娃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理。本能地就要按照他说的去做。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一旦按照朱九说的话去做了,那他将永远地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将会化作这岸边的其中一棵枫树,守护在岸旁,守护往生湖。
“师父说的是,我愿意听着你的话留在这里,永远不去过问是是非非,不去参与人世间的打打杀杀,不去过往,恩怨情仇……我就留在这里,在这无尽枫林中开出一片空旷之所,搭建几间茅草屋,侍奉在师父左右……”
“这才好,也不枉为师当初把你从那五里水乡带出来,摆脱寿元之苦,免去做那笼中之鸟。来,跟我来,为师带你去一处好去处……”朱九转身,朝着密林深处走去。那清瘦的身体一身凌云傲骨,如同一把利剑出鞘,直冲天际,带着不屈与不挠,那是他的意志。
“我身如剑许进不许退,我生如剑许断不许弯。”这是他初次修炼苍穹剑诀被感悟出来的剑道正义。代表着他一生的剑道。
然而这一次虎娃却迟迟未动。
“怎么不走了?”朱九豁然转头,盯着虎娃问,目光如剑。虎娃盯着朱九,泪如雨下:
“师父,按理说你说的任何话,弟子都不应该拒绝,只是这次,弟子却万万不能。我知你并非是我师父,我听从你的指令,看一生如戏,观古今未来,看一生起起落落,观他人生死,甚至不惜在湖中走了一遭。若非我并无执念,若非我心无尘垢,此时我怕早已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如今,我就算违背你的意志,我心中亦是一片坦然。只因为你像我师父,我便在这湖中走了一遭,也对得起你的一片煞费苦心了。”
“你这小家伙又在胡说什么?我是你师父,这是不争的事实。怎么又能像你师父?我并非像,而是,是。”朱九脸上露出笑容,眼中满是慈爱。
“是啊,表面上看起来的确一般无二,就连身上的那股剑气,也极为相似,气息一模一样。只可惜,你能做到的只是神似而已。我师父气贯寰宇,一身剑道意志可斩天灭地,由内而外,根本无需刻意施为,那是一种自我无敌的气概,骨子里更有战天战地的决心。哪怕燃尽最后一滴血,也敢与敌人一丝网破。这些是你无论如何也掌握不了的。而且,我师父向来都很尊重我,从来不会勉强我做任何事,他只希望我能够凭借本心自己,走出属于自己的路,从不会干涉我如何去成长,也不会干涉我去做什么。你虽读懂了我的记忆,却读不懂我的内心,你所能够掌控的只是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控制他们的心神,而并非是我。我而无欲无求,不管身在哪里,我亦是如此。”
无尽枫林,如火似浪,似乎记载着一个人从初始到结束,历经无数轮回,记载着每一个生灵从起始到巅峰,再回到原点。每一片落叶都似乎记载着每一个人一生的起伏与更迭。虽无清风,但枫林晃动,落叶翩翩,绵绵无尽。就像人的一生并无大起大落,却也记载着无数辛酸与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