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姿蓉挨了骂,并不反驳,反手抓住高言许的手,拉着他走到水缸边上,拿起水瓢开始往他手上冲水,一瓢接着一瓢,他的手起初是白的,渐渐地有一块红凸显出来。
乔姿蓉小心帮他吹了吹,观察着有没有更严重的外伤,直到确定这伤不重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半是埋怨,半是心疼地道:“陛下又为何如此不小心?你烫伤了,可知道是有人会心疼的。”
高言许愣了愣,看着她小心翼翼帮自己吹伤口,明明也没有多严重,她却满眼都是他。他放弃了内心最后一点挣扎,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问:“乔姿蓉,你是真的爱慕我么?”
“若是陛下感觉不到,那便是我的爱慕还不够热烈,又或者是陛下尘封了自己,任何人都走不到你的心里。”她抓着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
“你爱慕的是高言许,还是你的陛下?”他又问。
乔姿蓉细细道来:“又有何区别?你是高言许,你也是陛下,你的身份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不会因为我的爱慕发生改变,也不会因为我不爱你,发生改变。那么陛下方才所言便是个谬论。我爱慕的是你,与你是谁无关。若一定要找一个关联,那便是因为,你是我的夫君。”
她十分坦荡,不像旁人那样因为身份而忌惮他,他一生顺遂,渐渐地,真话和奉承话他要仔细思考才能区分开,而乔姿蓉不同,她直白、她热烈、她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鲜活的、纯粹的,不用他去分析和猜测之人。他想,或许这是上苍赐予他这个天子的奖励,于是他舍弃了种种规矩,在低头吻她之前说了句:“那你便爱得久一些……”
这一场耳鬓厮磨来的十分突然,没有预想之中那样唯美和温柔,甚至并非是寝宫里。只这一间小小的杂物房改的厨房里,灶台下还燃着火,柴火被灼烧发出噼啪的声响。她紧紧地拥抱着他,将脑子里所有的想法一点一点挤出去,慢慢的她脑海里只有他的样子。她迷离的眼睛里,是他忘情肆意的样子。
所有的礼教和禁锢被撕碎,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一往情深。
无人打扰,无人劝阻,这个皇城,这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仅仅在这一刻,她是她,他也只是他。
第九日,凌霄宫门开了,高言许已经大好,终于搬回了长明宫去。
他走的时候乔姿蓉还睡着,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被子里,长发扫在枕头上,她紧紧地抱着被子,丝质的被子恰好能勾勒出她的线条。高言许便看了又看,在她的耳朵上亲了又亲,她烦躁的伸手扫一扫耳朵,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高言许凑近了想要听听,乔姿蓉忽然张嘴咬了他一口。
高言许一愣:“属狗的?”
乔姿蓉道:“非也,嫔妾属马。”
谁跟她讨论属相了!高言许无奈一笑:“今日我就搬回去了,总在你这里,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与你名声都不太好。”
乔姿蓉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撑着下巴昂起头看他:“陛下住哪里不要紧,陛下可得记得,你说过的话。”
他说过的话太多了,他不知道她指的哪一句,但是如果问出口,又显得他没把他们两个人的悄悄话放在心上。于是高言许含糊道:“自然记得。”
实在不行,就都做一遍呗,反正已经承诺给她了,他想。
乔姿蓉这才满意了,摆摆手说:“陛下快些回吧。”
魏冲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无法在做多耽搁,他又捏了捏乔姿蓉的手,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