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姿蓉准备好了,她一睁开眼睛,眼泪在这一瞬间流下来,那叫一个楚楚动人,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她用上了自己毕生的演技,只求能够打动眼前人,让他生出一丝的脸面,那么便有一线生机。
可就在这个同时,她用婆娑泪眼,终于看清楚了那素未谋面的亲亲相公的长相,一时之间,她惊得眼泪都忘了掉了。
“高言许?!你……”她又看了看高言许头上戴的发冠,她终于在这一瞬间明白了。
为何姐姐“去世”后,乔家又得到了皇上特许,让自己来参加选秀。那是因为出殡那日,高言许来府上探望,她表现得十分伤心,而忽略了他说的下个月见的真正含义,不是要来府上看她,也不是要在涌泉河夜市,而是下个月的殿选。他给她特批了一个名额。
她也明白了,为何殿选那日,她会觉得皇上的声音有些熟悉,尽管离得远,又带着帝王的腔调,为何他会生气的叫自己抬头。而她一直没敢抬起头来看看皇上。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祠堂,她给母亲烧纸,高言许忽然出现,那别扭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也是因为她没认出他来。
再然后是太后生辰,那若有似无的强烈压迫感,正是高言许在看她。
而皇上被吐了一身离席更衣,她又在河边遇见了高言许,误以为他是游水而来。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是她笨,只怪当局者迷,她如何敢将这些联想在一起。
眼前君王,便是友人。
“怎么哑巴了?霞答应。”高言许似笑非笑地说道。
乔姿蓉心如死灰,在这一刻总算明白了,霞答应是什么意思。
想当初,他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分析这个封号的含义,她爹纵横官场几十年,帝王阅读理解几乎满分,也只解读出了常伴日月的霞光之意。
可原来是他在骂她瞎。
她此刻是心如死灰,演都没办法演了。她的两个胳膊被高言许捏得生疼,她强忍着各种不适,垂下眼眸,恭恭敬敬地说道:“臣妾该死。”
高言许反倒是愣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高言许说。
“皇上大人有大量,求皇上开恩。”
高言许听了只觉得这话刺耳,他本想继续发火,可看见乔姿蓉悬空着,极力隐忍着疼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赶紧放下她。乔姿蓉脚落地的瞬间,又跪在了他的面前。
“你没有什么话想说?”高言许又问了一遍。
“臣妾该死。”她重复道。
高言许恼怒,这跟他想的不一样,她为什么一直求饶,得知眼前人便是心上人怎么没有半点喜悦?高言许 越想越气:“你若愿意跪着,那就好好跪着吧!”
高言许拂袖离去。
乔姿蓉松一口气,活下来了。
这天傍晚,皇上在御书房又发了好大的脾气。
蜜桃玩够了去找自家小姐,却发现小姐在殿前跪着,怎么拉都不起来。
一直到了半夜,乔姿蓉还在这里跪着,她跪得膝盖发麻,快要没有知觉了,却还是身体笔挺。这件事在晚膳的时候就在宫里传遍了,大家不知道霞答应如何惹怒了皇上,让一贯不理后宫的皇上罚跪。
皇后想去说情,皇上直接不见,这还是帝后大婚这么多年第一次让皇后吃闭门羹。
凌霄宫的宫女们见主子一直没回来,急的团团转,翠儿听说了小姐罚跪,忍不住给家里送了信。
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的皇宫,在这一天终于起了波澜。
而乔姿蓉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她倒下的一瞬间,蜜桃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个人影从房梁上跳下来,抱住了她。蜜桃正想叫人,却看到此人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衣服,而在宫中能这么穿的只有皇上。她来不及行礼,高言许直接将乔姿蓉打横抱起:“回凌霄宫。”
“是。”蜜桃低着头,在前面带路。
乔姿蓉又病了,病得出不了门,见不得光,听不得嘈杂的声音。
皇后叫太医来瞧了几次,太医几副汤药下去,乔姿蓉半点好转都没有,人越发憔悴了。太医说这病得静养,皇后很是心疼,让大家伙儿都别来叨扰她。
霞答应罚跪这事儿传来传去,最后不了了之了。
这日细雨绵绵,乔姿蓉却难得出了房门,坐在莲花池边的亭子里,瞧着莲花开得正盛。
“小姐。这事儿真不怪你。”蜜桃安慰道。
“我不自责,毕竟你也没认出来他。我只是发愁。”乔姿蓉说。
这话说的蜜桃也有些愧疚,她还拿过人一锭黄金,却也没认出来那是皇上。
主仆二人一起叹气。
若水在外徘徊许久,终于忍不住过来,扑通一下跪在了乔姿蓉的跟前,把乔姿蓉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快起来。”
“主子,让奴婢把话说完!”若水执意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