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抚掌大笑，赵豹喘着气说道“你小子，开口从来不会让人失望！这幸和福，何曾听过有人相连？偏你还连起了，再加突然二字，妙，妙不可言！”

魏无忌笑道：“你小子，多次出言都是出人意表，清新脱俗，实在难得！”

魏无忌的声音磁性中带着亲切，如春风拂面，让陈曦感觉很舒服，心里暗叹不已，不愧是战国首席公子。

魏无忌说道：“此番，和平阳君来见你，是有些疑问想问个清楚。”

陈曦拱手：“小子知无不言！”

魏无忌点点头：“这天底下，弱肉强食乃是正理，你为何要逆天行事？”

陈曦明白了，魏无忌对自己联合三国，共同对抗强秦的侵略有疑问，认为自己太过弱小，很难成事，即使成事，也会很快被韩魏楚这三个庞然大物给吞了，白忙活一场。

陈曦定了定神，开口说道：“弱肉强食是天地间的自然规律，公子所言极是！”

两人相视笑笑，这小子的风格很明显，都是先扬后抑。

“秉公子，小子愚见，弱者是受制于人，强者制于人，弱者如奴隶，受制于本主，如平民受制于官吏，如军士、官吏受制于权贵，如权贵，受制于君王，如君王，受制于兆民。”

这个时代孟子、墨子、老子等人都不同程度的宣扬着“民为邦本”的思想，已经成为主流思潮，魏无忌笑了笑，示意他继续。

“兆民手无寸铁，无余财，仅是温饱，其言、其愿，根本无法影响他人，无法传达到君王耳中，在君王面前如同蝼蚁，可以说毫无力量，何以制于君王？那是因为这世间有一种天地之法，叫做宪法。”

“何谓县法？”

赵豹问道，陈曦写了出来，两人摇摇头，示意陈曦继续说。

“这是一种天地法则，如天道般存在，此法则规定，任何君王不得作出危害国家利益、侵害兆民利益的行为，若果作出，此君王无法胜任，必得易人！”

赵豹心里登时翻江倒海了起来，这话太大胆，这小子什么都敢说。

无忌被“易人”两个字搅动的心神大乱，一时有些失神，又很快平复了下来。

“易人，有大易和小易之分，小易，即为君王禅让，或臣下请易，大易，即是兆民所为！君王无道，民不聊生，兆民表达心声，既无人理睬，也不能上达天听，只能用刀剑、性命，发出自己的声音，推翻残暴的王朝，造反！”

两人听呆了，这些新颖的词语串联在一起，焕发出一种巨大的魔性，直达人的灵魂深处，很是震撼。

良久，两人才长长吁出一口气，赵豹问道：“你说的可比对夏朝、商朝旧事，于今，如何比对？”

“秉君侯，可比对秦国，暴秦无道，欲灭掉诸国，成立大一统国家，兆民已然深受其苦，日后再不堪横征暴敛，根据宪法，必将起而反之，如此一来，又再多受一次苦！如此反反复复，苦难无穷无尽！故此小子所为，不是违反弱肉强食之规律，而是践行此规律，如秦国不能大一统，兆民自然不用反了！”

两人完全傻了，这小子心这么大？！这话再一次颠覆了他们对眼前这个少年的认知，本来以为他为了自保，联合三国对抗秦国，现在看来，他是为了兆民不再受苦？这得是什么人才能具备的胸怀，得是孔孟这样的圣人才有的，这十六岁的小子特么的是圣人转世不成？但即使是圣人，不还是失败了？

本来陈曦是在韩国与桓惠王会谈后，有了这么一点想法而已，现在陈曦说完这番话以后，竟然不由自主的生成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建立一个和平共处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