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韩和刘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说了现下在冀州的用策。
刘协大为惊叹,担忧道:“爱卿竟将自己的八百生死兄弟送去了冀州,那可是危险之地。”
“那,爱卿身边可还有可信的心腹?”
“唉,”张韩微微叹了口气,躬身道:“皆是为了圣上,为了大汉江山稳固而已。”
“我在听说冀州的奏表时,就已经明白袁绍的用意,此乃是避重就轻,顺带将我推及至风口浪尖。”
“毕竟,我只是区区一个少卿,和袁绍比起来身份低微,如何能入其法眼?他这般忽然夸赞,不过是捧杀罢了。”
“那时候我就想,身在许都的陛下已经不再是孩童,何等的英明神武,怎会受此挑拨呢?”
刘协在听这些话的时候,一直不断的点头,看起来倒是极其的受用,面色微笑,止都止不住上扬的嘴角。
“于是,我只有信任陛下,而后暗中行事,后才置下了八百精锐亲信,只是这些人,都是我的生死之交,过命的兄弟,也不知他们能否平安归来……”
张韩眼神失落悲痛,流露出了悲伤的情绪,这时候刘协的手不自觉的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在耳边轻声道:“爱卿不必悲伤,朕可为这些死士,抚恤安养家小,不令其无畏奉献之情冷落。”
张韩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露出了笑容,假装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时已经满是感激,“多谢,多谢陛下。”
“陛下厚恩,他们若是知晓,在河北也会尽心尽力为陛下探听消息,为我军日后进驻而扫清前情。”
“嗯,爱卿才智过人,能有此急智,朕深感欣慰,河北形势不明,丞相也曾说过,黎阳为最难突破的关隘,如今连探哨都放不过去,爱卿此举,可谓解决此难关也。”
“多谢陛下赞赏,只要朝野媚内外安宁,彼此一心,收复北地便不算什么难事。”
张韩由衷的说道。
“今年的年关,爱卿可稍稍歇息了。”
“对,”张韩眼睛一亮,道:“朝堂上打探消息的人定是不少,袁绍既然要害我,定也会等结果,陛下不如将我少卿之职罢免。”
“爱卿!”刘协一惊,转头来关切的看向他,“朕可不是这个意思,是当真让卿好生休息,不可过度劳累。”
“我知道,”张韩淡笑而视,“陛下好意,臣怎能不知,但撤去职位后,可让北方越发轻视在下,实则也只是做给他人看的。”
“那,降职如何?毕竟爱卿还是有功的,赈灾八万余人,又招揽了那位仲景先生这样的名医,一下撤职恐也令人生奇。”
“倒是也行……”张韩挠了挠头,这一番对话倒是也试探出来了,这陛下对我果然不一般。
心里依赖得很。
不知道是我魅力太大,还是当时踏溪救主之事,让他始终无法忘怀。
不过这是好事,张韩倒是也不觉得心忧。
和天子又聊了一会儿家常,讨得了五百金赏赐后,张韩快速离开了后花园,到殿前的校场来寻到典韦,一同回半山府邸去。
两人一打眼,典韦就立刻凑上来,瓮声瓮气的问道:“怎么样?没被为难吧?还是真的和孙乾他们猜的一样,被责备了?”
“没有,搞了五百金赏赐,晚上乐坊雅舍走着,叫上那两位兄长,不醉不归……”
典韦稍稍顿足,感觉自己不自觉的上身仰了一下,这么说孙乾他们全猜错了?不光屁事没有,还又让他骗了五百金,“韩不走空”嘛这不是。
晚上,张韩在乐坊雅舍设宴,请了许都内交好的同侪,心腹内臣,还有新任五官中郎将的曹昂,以及其侍郎杨修,都是熟面孔,也都是大汉的文武英豪,一直喝到了深夜。
乐坊里的三层阁楼上,毛毯铺就,陈设华丽又极其儒雅高贵。
除却二十四名打扮着异域风情服饰的美人,也有效仿当年张韩家中围炉的桌案、火炉、小木凳。
木凳,来自于张韩命人打造,上铺软垫,后有靠背,坐起来颇为舒适。
之前刚刚拿来的时候,郭嘉曾问为什么不用“兀子”,张韩说“兀子”不行,得有靠背,聊得久一些,毕竟是在自己的阁楼雅舍里面,可以轻松写意、懒散一些,不必像在那些大席上那般拘谨。
酒过三巡。
张韩夹了一大张菜叶,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案牍上,又夹了九根鱼刺,环顾四周,腰板一挺,默不作声的靠向了身后,舒适的挪了挪屁股。
郭嘉瞅了一眼,摇摇头败下阵来。
“伯常,已经越来越雄武了,当时猛将也,只怕是天下无双。”
他深深感慨,面有不甘之色,从未有过的颓败感袭上心头,郭嘉也不曾想有一日竟然会被击溃得如此彻底。
在场的文武,大多都知道什么意思,纷纷向张韩敬酒,言语之中都是敬佩之言。
只有杨修和新来的后辈贾玑根本没明白,一头雾水呆若木鸡,各种左右相看,愣是没搞清楚这些人在敬佩什么?
什么情况就敬佩。
一片叶子,九根鱼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