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匈奴在河东囤积资粮,欲大举进兵关中,但最近阳平、顿丘一带又不太平,屡有贼军渡河南下,何将军怎么看?”裴邵舒服地拍了拍肚皮,问道。
“或是声东击西之计。”何伦想了一会,道。
“未必吧?”裴邵皱着眉头,道:“石勒、石超、赵固屯兵河北,并未跟着去河东。”
“我闻匈奴建制之后,置禁兵。”何伦说道:“此番攻关中,未必需要用到石勒等辈吧?”
裴邵想了想,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
刘汉已经不再是草台班子了。无论它的官员水平怎么样,至少置办齐备了,整个朝廷是可以运转的。
或许,他们想靠自己的力量打下关中,而不是驱使外系降兵降将。
“如此一来,河南其实挺危险的。”裴邵又道:“看似兵不少,实则一盘散沙,须得快速整备起来。”
何伦一听,觉得裴邵话里有话,顿时认真看了他一眼,问道:“整备兵马,可得有个主心骨。今襄阳王范、刘王乔等人用事,却威望不足,号令不了幕府僚佐及军将,如之奈何?”
“裴妃和嗣王不是来了么?”裴邵不再遮掩,直接说道。
“但有人说他们为邵勋操控……”何伦低声道。
“谁说的?”裴邵眼皮子一跳,问道。
何伦笑了笑,道:“长史明知故问,何必欺负老实人呢?”
说完,他又问道:“陈侯到哪了?”
“鄄城。”裴邵说道。
何伦点了点头,这和军中打探到的消息一致。
“你还有多少人?”裴邵又问道。
“还有七八千。”何伦说道:“有几个乞活帅带人跑了,没追。剩下的也不太稳,都准备等李使君前来呢。”
等刺史李述前来,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李述是天子的人,投靠李述就是投靠天子。不,或许不该用“投靠”二字,天子乃天下共主,为他效力不是应该的?
“王秉那边还好,兵众不下万人,他想把这支队伍拉走。但底下也是一团乱麻,很多豫兖之兵不愿去徐州。真要强行拉走,最多带走一半。”
“刘洽部三千余人、骁骑军千余,倾向于王妃和嗣王。”
何伦说完,静静看着裴邵。
裴邵笑了笑,道:“人散掉了起码一半。襄阳王也没办法啊,没人听他的。剩下的这两万来人,也各有心思。我都不敢想象,一旦石勒攻来,谁能抵挡?”
“石勒在忙着种地呢,一时半会来不了。”何伦说道:“再者,开春之时,便是胡人也有一堆事,马儿更是掉膘掉得厉害,不得养养?他现在也就只能派小股骑军袭扰,恶心下人罢了。”
裴邵嗯了一声,暗道军中之事,他还真不太了解。关键时刻,还是得用这些兵家子啊。
“听闻长史曾在琅琊王幕府为僚佐,不知建邺风物如何?”何伦问道。
“哦?你也想南渡?”裴邵笑问道。
“家里有人南渡了。”何伦说道:“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