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谁说的?”司马脩袆眯起眼睛,问道。
别人怕皇后,她可不怕。梁兰璧竟然当着她的面提这事,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
梁兰璧仿佛没看到司马脩袆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公主若还顾念着骨肉之情,不妨多为陛下分忧。”
“此乃陛下之意?”司马脩袆问道。
意思很明白了,天子不知道从哪听来的传闻,以为她和陈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竟然想让皇后劝她当细作,打探消息。
呵呵,果然是天子的风格呢。
“这是我的意思。”梁兰璧说道。
司马脩袆叹了口气,问道:“皇后可知,你这么说了,将来若有什么事,免不了走一趟金墉城?”
梁兰璧脸一白,随后想到天子日渐紧蹙的眉头和忧愁的面容,摇了摇嘴唇,坚定地说道:“是我为陛下分忧。若不行,便算了,勿要让陈侯知晓。”
司马脩袆无语了。
陈侯固然跋扈,但也不可能公然对天子不利。
这种事宗王做得,甚至荀藩、王衍亦可勉强做得,唯独陈侯做不得。
有那么必要针对他吗?
别弄到最后,唯一一个愿意保卫洛阳的人也心灰意冷,不愿再出力了。
司马脩袆就不明白了,这对天子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就那么爱折腾呢?
“皇后母仪天下,泽被苍生。天子若有过,当谏之,别一味纵容。”司马脩袆口气严厉地说道:“陈侯没有反意。谶谣之事,必为匈奴之计,当不得真。况且陈侯年且二十有四,这么小的年纪,连太守都勉强,更别说一州刺史、都督了,他怎么反?”
梁兰璧低头不语。
司马脩袆看她那模样,心中有气,道:“你若不便,我来劝谏天子。”
梁兰璧下意识想要阻止,最终暗叹一声,放弃了。
或许,她心中也不是很赞成天子这么做吧。
这个天下,你越是折腾,越容易出错,结果就越坏。
但她有什么办法呢?
******
正月二十一,司马炽召集了荀藩、荀组兄弟入宫议事。
“苟道将于临淄大破曹嶷。”见到二位股肱之臣,司马炽面露笑容,迫不及待地宣示他刚刚收到的奏报。
这是苟晞与曹嶷之间的第二场战争了。
两次都在临淄城下,两次都是苟晞获得了胜利。
尤其是这一次,苟晞没有遭遇命运中的狂风,与临淄城里的苟纯内外夹击,一举破敌——史载双方这一战于正月十四,交兵之时,忽狂风大作,扬尘漫天,虽是上午,亦天昏地暗,且风向对苟晞大军不利,于是溃退,曹嶷趁势追击,晞军大败,降者众多。
但本时空双方交战的时间变了,苟晞没有遇到那场让他的兵箭射不出去、口鼻不能呼吸、阵脚都站不稳的风沙,一举击破曹嶷,取得了第二场胜仗。
这就是命,好命、歹命,说不清楚。
但苟晞也未能把曹嶷赶出青州,这缘于他政治上的失败。
曹嶷率五千人东行,至青州时,因收拢了大量冀州、兖州兵将,众至数万。
随后,天师道信徒纷纷来投,并且提供向导、情报、钱粮、武器。
最绝的是,部分青州士族豪强宁可资助反贼曹嶷,也要坚决干死朝廷任命的刺史(苟纯)、都督(苟晞),尤其是有“屠伯”之称的苟晞。
可以这么说,曹嶷在青州的群众基础非常好,苟晞的处境就很恶劣了,除了他的兵将,所有人都乐于看到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