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在山道上挖了几道壕沟,壕沟后筑起矮墙。
这能够有效防止滚木礌石从上而下滚落,给己方造成重大伤亡,同时也能防止被守军一冲到底,赶羊似地溃到山脚下。
矮墙后布了大量弓手,甚至抬了几台弩机上来,严阵以待。另有身披铠甲的“中坚营”精壮贼子,手持长枪大斧,既起到了守御阻遏作用,也是督战队。
用精锐驱使老弱送死,这战术他们演练过无数回了。
做完这一切,便是前赴后继的攻城战了。
冲在前头的全是无甲炮灰,一浪接一浪。
坞堡上箭如雨下,轻轻松松收割着人命。
弓手压根不用瞄准,随便射,大多数情况下不会落空。
也不用使太多劲,因为敌人身上压根没有防护的甲胄。
吊桥外的壕沟已经被填平。
壕底的尖刺上串着一具又一具尸体。
尸体之上还是尸体,层层叠叠,直到与地面齐平。
第一轮炮灰用生命填完壕沟,拆毁壕墙后,后面人的人扛着门板,抬着长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
即便是老人和小孩亦被裹挟其中,或面露恐惧,或歇斯底里,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守军的体力、精力、箭矢乃至各种守具。
城头落下大蓬箭雨。
正在冲锋的小孩,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老人拿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走着走着,直接被人推挤到了前边。
坞堡外围小寨内伸出一柄长枪,将老人刺死。
躲在后面的精壮奋起一刀,直接将长矛斩断,然后翻身越过矮墙,冲入寨内。
又是几杆长枪刺来,直接将他以及紧随其后的两人刺死。
但人太多了,一个接一个涌进来,胡乱砍杀,虽然他们并不情愿。
守军死伤了七八个,无奈放弃矮墙,退入小楼。
贼人紧追而至,在门口堆放薪柴,打算将门付之一炬。
坞堡正面,长梯已经搭上墙头,蚁附攻城之贼无穷无尽。
一波进攻溃退之后,山道矮墙后射来大量箭矢,将炮灰们尽皆扫倒,逼迫他们向两边山林之间逃窜,别冲撞精壮老贼。
王桑冷冷看着这一切。
在他的指挥下,又一批千余炮灰直冲而上。
这些丁壮,要多少有多少,死完一批再驱赶一批,根本不心疼。
冲三次活下来的,如果身强体壮,就编入“中坚”、“泰山”二营,好吃好喝供着,器械尽量配齐,以恩义结之,严加操练,作为今后的主力。
如果会骑马,则充入“鹞子营”,成为精锐。
这就是他们培养士兵的办法,一直以来便是如此,所谓大浪淘沙是也。
“在这死死盯着,如果溃下来的人乱跑乱撞,格杀勿论。”王桑看了一会后,对底下人吩咐道:“诸道壕沟,谁敢不战而退,定斩不饶。”
“纵然要走,也要杀伤守军后再退。给你的强弓硬弩,不是摆设,给我好好用起来。”
“拼人命,守军拼不过咱们。但绝对不能像昨日那样,被他们赶羊似地一路赶到山脚下。”
“诺。”贼军将校纷纷应命。
王桑又看了一眼,下了山,到营寨内休憩。
这个坞堡不是非打不可,但既然有三千余户人家在此耕作,丁壮数量显然不少,总是个威胁。
攻不下来不要紧,但一定要拦住守军。
这会兄长正率大军进抵轘辕关,不能出任何意外,一旦久攻不下,被迫撤退的话,路上可不能有任何阻截。
轘辕关!
王桑下意识看向北方,真心希望守军能像之前一路上遇到的那样不战自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