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的征战之中,马骡损耗较大,野地里又补充困难,再加上人员方面的损失,将士们都有收手之意。
但他们不像骁骑军那么直白,而是委婉地提出了意见,邵勋就坡下驴,同意了。
事实上,他也不想把刘乔一棍子打死,那样司马越不是要来了么?
现在恰恰不能让他来,不然许昌武库搬运之事如何收场?
十月初,他退回了苦县,宿于宁平城,与率众轻取陈县、项县的李重部四千步军汇合。
而这个时候,他就像从没有手机信号的野地突然回到了文明世界一样,信息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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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越收到邵勋捷报的时候正在检阅部队。
看完之后,当场喜形于色。
“孤算是明白了,洛阳诸将,堪用者唯邵勋、糜晃二人。”司马越大笑道:“刘乔竖子,安敢辱我!今斩其一子,令其椎心呕血,他日再擒此老贼,明正典刑。”
阵容愈发庞大的幕僚团队凑趣地跟着大笑。
最近数月最得宠的是记室督孙惠。
是的,司空幕府僚佐数十人,有得宠的,也有郁郁不得志的。而且,没有人可以一直得宠,总有起起落落,搞得跟后宫争宠一样。
孙惠原本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幕僚,东吴宗室之后。
荡阴之战后,司马越败奔徐州,孙惠投奔而至,献计献策,颇受看重。于是转记室参军,参与幕府诸项决策,红极一时。
第二红人当属新投奔过来的汝南王司马祐。
去年年底,在司马越最落魄的时候,司马祐书信而至,表示归顺。今年年初,又带着部分王国军前来投顺,虽然人不多,但让司马越十分感动,然后一战浪光了。
当然,司马祐并不在意自己封国的军队没了,他只对政治投机感兴趣。
司马越若重新入主洛阳,他的一切损失都会得到弥补,还会大赚特赚。
“大王,今可令何都督加快进军,控制许昌,再领主力南下,汇合邵将军所部,会攻萧县。如此,则刘乔授首矣。”孙惠在一旁说道。
“德施言之有理,那就传令吧。”司马越点了点头。
孙惠是记室参军,本就掌管文书工作,得令之后,当场坐回到案几后,挥毫落笔。
司马祐趁机跟到了司马越身侧,补上了孙惠离去后的位置。
“永猷。”司马越仿佛知道这位堂侄的到来,走出去几步后,突然问道:“你觉得,邵勋此人能用否?幕府之中,很多人对他不满,多有责难。有些是真的,有些则是捕风捉影,此人不过十八岁,为何让人如此攻讦?”
“正如阿叔所说,他只有十八岁。”司马祐道:“骤升高位,遭人嫉妒,也是寻常。再者,阿叔觉得张方此人如何?”
司马越眉头一皱,不悦道:“邵勋与张方,不是一路人。”
“诚然,他们不是一路人,但并非没有相通之处。”司马祐说道:“想必阿叔知道,河间冠族毕垣为张方所辱,关系极差。但我恰恰听闻过一桩秘辛,最先张方还是想和颙府诸人交好的,无奈屡屡被人轻视、戏耍、羞辱,其中就有毕垣。”
“张方出身微贱,以勇力闻名,为人不拘小节,经常闹笑话。颙府众人常以兵家子嘲笑之,令张方羞愤在胸,又不敢发作。”
“及至张方屡战屡胜,功勋卓著,盖过幕府那些参军、督护,于是更遭人嫉恨。群起攻讦之声四起,他整個人被孤立了。”
“再加上他肆意妄为,凌辱士族女眷,纵兵大掠,杀人制脯,种种恶事做出来,就更加让人难以接受了。也就河间王敢用他,换个宗王,怕是早斩了张方了。”
司马祐、司马越同属宗室,说话自然不一样,无须完全站在士族的角度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