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漕运重镇,竟然被乞活军占领了。”陈颜唉声叹气。
“好歹他们是司徒的兵,不至于截断漕运。”陪着他一起南下的杨俊安慰道。
“现在是听话,将来可很难说。”陈颜摇了摇头,道:“指望这些人抵挡匈奴,司徒怕是想多了。”
“不用他们又用谁呢?”杨俊无奈道:“许昌都督可没什么兵了啊,兖州兵也被司徒拿在手里,地方空虚,只能召乞活军来抵挡一二了。”
“说得也是。”陈颜点了点头,旋又看向跟在他身后的王隐,问道:“处叔回了乡里,比我等在外奔波之人,可要强太多了。”
王隐,字处叔,骁骑将军王瑚之弟,陈郡陈县人。
他们家算是寒素门第。
寒门大概是天下门第中上下限差别最大的了。有的寒门家无余财,过得比较苦逼,连饭都吃不饱,有的寒门阡陌纵横,奴仆成群,生活奢靡。
陈郡王家算是比较穷的,也就到了王瑚这一代,因为在禁军中为将,日子才好了起来。
但禁军将领嘛,能捞的好处有限,比不得太守之类的地方官。
所幸兄弟二人心态不错,对物质要求没那么高。尤其是王隐,能读书、写书就满足了,别的没有太高的要求。
之前他一直住在洛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这般低调,还是被陈侯打听到了,聘为侯府中大夫第九品。
王隐本不愿任官,奈何兄长劝说,同时又是回陈郡老家,再三考虑之后同意了。
这次便跟着陈颜、杨俊一起南下——杨俊原为司徒掾,现已离府,此番是奉王衍之命过来谈事。
“陈校尉说笑了。”王隐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道:“合肥是个清静之地,不比中州好?而今不知多少衣冠士人南渡呢,哪怕丢官去职也要去江南。陈校尉得以度支合肥,不知被多少人艳羡。”
度支校尉是个肥缺,这谁都知道。且是度支合肥,远离洛阳是非之地,更是肥缺中的肥缺。
听闻陈颜与糜晃相交莫逆,曾与陈侯一起在轘辕关打过王弥,关系自然不一般。
况且许昌陈氏已经倒向陈侯,他能去合肥督运漕粮,一点不奇怪。
在东海王出镇兖州之后,现在想要谋官,找王衍、刘暾之辈固然没错,但如果另辟蹊径,求到陈侯府上,有时候也会有惊喜。
他与王夷甫的关系可不一般!
“我是去合肥干得罪人的事情的。”陈颜苦笑道:“三月了,还没一船漕粮经涡水至浚仪。太尉、尚书都急了,就连天子都下旨垂问。我这番下去,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钱璯之乱不是已经被平定了么?琅琊王又素来恭敬,难道会扣发钱粮?不至于吧?”杨俊惊讶道。
钱璯叛乱,旋起旋灭,现已经被江南豪族武装剿灭了。
出兵最多的是义兴周氏,这是他第三次平定江南了。
第一次是出兵平定石冰,主要功劳是陈敏的,但义兴周氏的周玘集结部曲私兵参战了。
第二次是陈敏之乱,这一次是江南豪族集体背弃他,转而刀兵相向,周玘也率部曲参战了。
第三次就是钱璯之乱了。周玘再度出兵,一举平定。